雨水拍打着落地玻璃窗, 将窗外的世界冲刷得一片朦胧。
卧室内一片幽暗,只有床头一盏小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两个人的侧颜。
凌长风粗重的喘息声在许星河耳边响起, 衬得此间愈发安静。
双目赤红的Alpha以一种狩猎者的姿态将自己的猎物按倒在床上,却没了下一步动作,只是死死地盯着手下的Omega, 目光隐忍又疯狂。
许星河仰面朝天倒在床上,右手手腕被人擒住, 本能地挣了两下。
可是他越挣扎, 握着他的手就越紧收,仿佛生怕他逃跑一样。
许星河抬起头,眸光转向扑上来的凌长风。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皆是一颤。
许星河停止了挣扎。
他突然想起临行前秦远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万一他真的进入了易感期,我的建议是,暂时远离他。”
“不要抱有侥幸心理,觉得自己上次安然度过了,这次一定也可以。你不能每次都指望自己有那样的好运气。远离易感期的Alpha,这种时候的我们, 血液里的兽性大概比人性更多一点。”
然而此时此刻,许星河怔怔地望着凌长风那双泛红的眼, 脱口而出的却是:“很难受吗?”
凌长风喉咙滚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许星河看着眼前化身修罗的狩猎者,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他们朝夕相处, 对于彼此的信息素都异常敏感。
所以此时此刻,透过他们天生契合的信息素, 他能清楚感知得到, 对方的压抑与彷徨, 痛苦与不安……
像是一头穷途末路的困兽,深陷泥足,不得解脱。
他们跟他描述过凌长风易感期时的暴躁易怒、狠厉疯狂。
却没有人跟他说过,易感期的凌长风原来这样难过。
许星河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轻声道:“别怕。”
凌长风闻言,像只危险的狮子一样眯了眯眼,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声音低沉而沙哑:“你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吗?现在这样,该害怕的人是我么?”
许星河伸出自己没被按住的那只手,安抚似的捏了捏凌长风的手臂,没再说话。
凌长风身子一僵。
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臂正在微微颤抖。
他的姿态明明那么强硬,手臂却在颤抖。
易感期的Alpha原本就暴戾狂躁,此刻更像是被窥破心底的秘密一样,终于恼羞成怒。
于是一把抓住许星河伸来的左手,将他两只手都按在了床头,动作几乎可以称得上粗鲁。
他企图用愤怒掩饰自己的不安。
凌长风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感到了害怕。
害怕自己无法克制住那些天性使然的恶劣想法。
害怕事情就此走向不可挽回的死局。
害怕他的小配偶会离开。
又害怕他记留下来,会被自己伤害。
许星河不该出现在这里。
而自己却已经不想放他回去了。
“为什么要过来?”凌长风死死钳住了许星河的双手,恶狠狠地发问,仿佛这样就可以先声夺人,“你踏入这里之前,难道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让许星河不禁轻轻皱了皱眉。
他能感受到,凌长风那强势无比的信息素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将自己团团包围。
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吞噬。
许星河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缓缓回答道:“我过来,原本是想跟你道谢的,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做的这些……”
他声音极低,语速极慢,语气则是少有的温和:“到地方之后,才发现你原来进入了易感期。我记得他们说过,你易感期反应会很强烈。”
许星河望着凌长风那双泛红的眼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虽然我没想到会这么强烈,不过好在……唔!”
话音未落,手腕上的“铁钳”再度紧收。
“我说了,你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凌长风嗓音嘶哑,带着一种山穷水尽的决绝。
浑身发热的血和在深渊边缘摇摇欲坠的理智相互撕扯着,令他头痛欲裂。
“谁说我反悔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中,许星河突然生出了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
他的法定丈夫好像总觉得自己随时都要离开。
实际上,怎么会呢。
“我不走,我也不反悔。我刚刚是想说——好在我来得还不算太晚。”
许星河望着凌长风,黑眸中无限温柔:“总不能让你一直这么难受下去。”
凌长风的动作僵住了。
他看着他的眼睛,满腔怒火和欲望突然不知该如何发泄,通红的异瞳中随之闪过了一丝茫然。
许星河很少在那双异瞳中看到这样的情绪。
僵持片刻,他忽然垂眸,轻颤的长睫覆下,掩去了黑眸中的情绪。
“我是来帮你的。”年轻的Omega说,“你帮过我那么多次,所以这次,如果能帮到你,我很乐意——”
许星河说完,微微侧过了头。
如同天鹅般白皙细长的脖颈就这么暴露在了凌长风的视线下。
异瞳剧缩。
“他们说,这样做你或许会好受一点。”
那修长脖颈后所散发出的花香,恍若世间最迷人的气息。
没有人更拒绝爱人这样的暗许,何况是一名身处易感期的Alpha。
凌长风再也忍不住,喉咙中发出一声隐忍又难耐的低吟,然后俯身一口咬住了许星河的侧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