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那个伤害过星河的人,很可能就在这三人之中。”凌长风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异瞳微冷。
秦远点点头:“是。”
“首都大学那边查的怎么样了?”凌长风抬眼问道。
秦副官回答道:“已经将当初的宴会厅封锁起来了——以装修为由,没有打草惊蛇。两年前的六月二十号,这座宴会厅内信号遭到屏蔽,监控数据也丢失了,门卫开始坚称那天晚上里面没有发生异常,后来承认自己偷了点酒喝,夜里睡着了……”
凌长风皱了皱眉:“两年前的事,记得这么清楚?”
“他说是因为偷了两瓶好酒,所以印象特别清楚。”秦远说着,摇了摇头,“他可能至今也没意识到,自己当晚中了招,八成是被人下过药了。另外,有人拦截了星河的通讯,伪装成他的同学给他发送了那条引他过去的短信。目前安全局的人正在对整座宴会厅进行全面搜查,试图寻找那人当初留下的血迹。”
许星河说他那晚刺伤了男人的小臂,鲜血滴到了地板上。所以,如果宴会厅内部没有经过专业人士的彻底清理,那么地板缝隙中很可能仍残留着男人的血迹。
“有发现了么?”凌长风又问。
秦远点点头:“有,通过对比,大概有五个人的样本信息,不在伽马星系的数据库里。但是,由于我们也调不到其他四大星系的数据库,所以无法确认这些血迹属于哪个人。”
凌长风微微蹙眉:“五个人?”
秦远无奈道:“是的,首都大学作为伽马星系排名TOP1的高等学府,隔三差五就会有其他星系的人去进行学术交流,宴会厅又是用来接待宾客的地方,利用率极高,偶尔有人喝多了,磕着碰着了出点血,都可以理解。”
秦远说完,关掉了投影仪,转头对凌长风继续道:“目前最理想的状态是,那人就在本次来访的三个威尔斯之中,并且星河能准确无误地将他指认出来,这样我们甚至可以直接将人扣下审查,省了许多麻烦。但是——”
他话锋一转,神色有些严肃:“这是最最理记想的状态。万一那个人这次没有来,万一他不姓威尔斯,万一星河认不出他来,万一他派人彻底清理过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我们难道要在友星来访期间,毫无证据地去抓对方官员吗?会引起两个星系交恶、舆论哗然的,我的长官。”
“不会没有证据。”凌长风面色沉静道,“他毕竟不是首都星的人,所以删监控也好,拦截通讯也好,让专业人士去清理现场也好,一定只能联系这边的当权者去做……”
凌长风抬眼,一字一句道:“也一定会留下痕迹。”
“是,安全局正在从多方入手调查取证,只是,还需要一定时间。”秦远说到这里,目光忽然一动,“对了,两年前接手这件事的警长也找到了,正在停职调查中。可他只说当时收到了上级通知,让他将这件事摆平,不知道更多的细节。再往上追查,这条线索就断掉了。不过……”
秦远抬眼,继续道:“他当时的上级,曾是陆嵩的旧部,陆嵩您知道的,是巴伦·艾维斯的副官。”
巴伦·艾维斯上将,首都星军区原本的最高指挥官。一年多以前,凌长风回到首都星,顺势要接手这边的军务。可是巴伦掌权太久,并不甘心就此交权。双方由此产生了一系列碰撞,最终,还是凌长风占据了上风,首都星军方势力也因此来了个大洗牌。
然而,巴伦在颓势显露后,并没有将事情闹到图穷匕见的那一步,他选择示诚、示弱、忍气吞声,蛰伏下来,伺机而动。
秦远语气顿了顿,又道:“既然说到巴伦了,下官不得不再提一句,这家伙明显贼心不死,这一年间,不知道搞过多少私底下的小动作,长留下去也是个隐患……”
“我知道。”凌长风沉下声来,冷静地说,“不过两年前我还在边境战场,没有回到首都星,那时巴伦·艾维斯仍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他的派系盘踞首都星几十年,势力盘根错节,你随便找一个士兵往上追溯,可能也会追溯到他——未必就和那件事有关。”
“是,这我明白。当初绑架星河的人也说受巴伦指使,可调查下来,细节根本对不上。”秦远的目光闪了闪,若有所指道:“现在看来,绑架案的事,也可能是某人贼心不死的手笔……”
凌长风沉默半晌,突然抬眼问道:“当初还有条漏网之鱼,好像是叫顾奈,人找到了么?”
“没有,这个人,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个人才。安全局对他下达了最高等级的通缉令,但是他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秦远叹了口气,“苏兰追查过他一段时间,说如果对方不是犯了这种事儿,她简直都想诏安他了——这人的反侦查技术水平相当之高,也不知道是怎么躲到现在的。”
一句话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凌长风眉眼低垂,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下官能否多问一句,您确定,要使用‘正规手段’进行复仇吗?”一片安静中,秦远忽然开口了。
凌长风抬起了头,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秦远则垂下了眼,不再多话。
他知道这是长官在认真思考、做重大决定之前露出的表情。
过了不知多久,凌元帅终于开了口:“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件事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取证。并且,无论首都星这边和那人里应外合的人是谁,留着都是个巨记大的隐患。”
“所以,我有一个想法——”
凌长风抬眼,异瞳深邃莫测:“这一次,让一切有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