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一愣,顿时欢天喜地地去拿耳环。
舒甜忙道:“大人,不必了。”她不过是觉得好看,便多看了一眼。
夜屿执意要买,舒甜笑道:“我很少戴耳环的,大人没有发现么?戴了耳环,不方便做菜。”
她这么一说,夜屿才想起来,每次她做菜,觉得烫的时候,便会下意识去捏耳垂。
夜屿将耳环放到她手中,低声:“今日不用做菜了,戴上。”
舒甜垂眸看去,手心里躺着两只小巧的玉兰耳环,玉兰雕得精细,含苞欲放的样子,十分优雅。
舒甜抿唇一笑,在夜屿的注视下,将耳环戴上。
她眉眼如月,下颌尖尖,本就生得标致,耳环一戴,更显秀雅。
“好看么?”舒甜红着脸问他。
夜屿眸光淡淡,落到舒甜耳垂上。
她的耳垂小巧玲珑,看起来软绵绵的,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好看。”
夜屿露出满意的笑容。
舒甜伸出手指,轻抚一下玉兰耳环,低声道:“谢谢大人,我很喜欢。”
“玉兰也是我母亲最喜欢的花。”
舒甜温柔一笑:“怪不得都督府种了那么多玉兰,原来是因为老夫人喜欢。”
夜屿淡笑一下,却没有解释。
都督府从来都不是他的家。
他从前的家中,院子里种满了粉白的玉兰,每到春天,玉兰盛放,便沉甸甸压在枝头,一室芬芳。
母亲最喜欢在玉兰树下,支起案板,为他们父子俩做吃食。
每次父亲都笑她,下人们闲得发慌,她却每日忙得不可开交,母亲也不以为然。
若有机会,他真想带她回当年住的地方看一看。
舒甜凝视夜屿一瞬,轻轻唤了声:“大人。”
夜屿收起思绪,眉心舒展了几分,牵着她继续向前走。
长街上孩子不少,嬉戏追逐,欢声笑语不断。
“糖葫芦!甜丝丝的糖葫芦!不甜不要钱啊!”小贩扛着糖葫芦,在附近来回转悠,吸引了不少孩子的目光。
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拉着父亲的手撒娇:“爹爹,我想吃糖葫芦!”
她的父亲慈爱地笑了笑:“好,爹爹给妞妞买啊!”
说罢,便从怀中掏出铜板,递给小贩。
小贩接过铜板,便取下一串糖葫芦,递给小女孩,小女孩顿时喜笑颜开。
夜屿侧目,见舒甜正盯着那个小女孩看,低声问:“想吃吗?”
舒甜点点头,笑道:“我小时候,爹爹也给我买过糖葫芦,许多年没吃了。”
夜屿低声:“偶尔尝尝也好。”
片刻后,舒甜手中,多了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外面的糖衣红得剔透,里面的山楂果新鲜饱满,令人垂涎欲滴。
舒甜轻启朱唇,咬下一口,糖衣脆裂开来,散落到口中,香甜一点一点渗入到口腔里,十分甜蜜。
甜过之后,山楂的酸又猝不及防地席卷而来,她忍不住眯起了眼。
夜屿见她表情变幻得如此之快,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舒甜缓过神来,温软一笑,将糖葫芦递到夜屿面前:“大人也吃一个。”
她神态娇憨,嘴边还挂着微红的糖渣……一定很甜。
夜屿凝神看了她一会儿,咬了一口她递过来的糖葫芦。
酸酸甜甜的滋味淌在舌尖,流入胃腹,甜甜的。
“果然很好吃。”
两人边走边吃,一串糖葫芦很快便吃完了,他们走到长街尽头,忽然听见嘹亮浑厚的歌声。
舒甜驻足眺望,只见前面的草坪上,燃着一堆篝火。
不少年轻的男女,围着篝火歌唱,还有人手拉着手,跳起舞来,气氛热烈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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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歌却是用胡语唱的,舒甜听不懂。
舒甜好奇问道:“他们在唱什么?”
夜屿笑了笑:“一首表达心意的歌。”
“大人懂胡语?”
夜屿轻轻点了点头:“懂些皮毛。”
他小时候在北疆住过一段时间,时常听周围的人说胡语,慢慢地便无师自通了。
“我们去看看吧,好像很好玩。”舒甜还未见过这般民俗,心中有几分雀跃。
夜屿笑着应了一声,两人便走了过去。
篝火前,有个男子抱着马尾胡琴,带着众人放声歌唱,嘹亮的歌声响彻云霄,十分欢腾,姑娘们也扭动着腰肢,载歌载舞,艳光四射。
其中一名男子,见到夜屿和舒甜站在篝火外,便走了上来,面色热情,用胡语说了一通舒甜听不懂的话。
“他刚刚说什么?”舒甜小声问道。
“他说想请你跳舞。”
舒甜一愣,笑起来:“大人同我一起去罢?”
夜屿摇头,他不会跳舞。
“你去吧,我等你。”
舒甜笑着点点头,她见到姑娘们都在跳舞,不由得也起了兴致。
舒甜自小便跟着刘氏学舞,跟着跳了一遍,就立即学会了。
她面上带笑,配合鼓点和胡琴的节奏,轻轻扭动腰肢,动作灵活优雅,看起来赏心悦目。
曼妙的身姿展露无疑,相较于平时的娇俏,更添了几分妩媚,她长发随风摆动,衣袂飘飘,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夜屿立在外围,静静看着她,眸色逐渐加深。
一舞毕了,舒甜便笑着向他走来。
“好久不跳舞了,都生疏了。”舒甜跳出了一身薄汗。
夜屿凝视她一瞬,低声:“跳得很好。”
舒甜面上一热,抿唇笑笑,没说话。
人群之中,那个弹胡琴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
他走到舒甜面前,面上十分热情,对舒甜说了一通胡语。
舒甜一头雾水,顿时想起自己穿的是胡服,恐怕被对方当成胡人了。
她问夜屿:“大人,他说的是什么?”
夜屿冷冷瞥了那人一眼,道:“听不懂。”
舒甜挑了挑眉,有些疑惑。
那男子打量舒甜一瞬,顿时明白过来,他转而用十分生涩的汉语道:“美丽的姑娘,我想为你唱一首歌,你能为我伴舞吗?”
舒甜一愣,看了夜屿一眼。
他眸色微眯,面容冷峻地看着那异族男子,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寒气。
舒甜可不想在丰收节见到血溅三尺的场面,连忙摇头,道:“不必了,多谢你。”
那男子面露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只得悻悻离去。
“大人明明听懂了,为何不肯告诉我?”舒甜笑着问。
“都是废话,我为何要帮他翻译。”
舒甜忍俊不禁,揶揄道:“不过是为我唱首歌,大人竟这般小气?”
“这是当地的习俗,若是男子心仪一位女子,便会为她唱歌。”顿了顿,他又道:“若女子也有意,便可选择为他伴舞。”
舒甜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话音未落,身后又响起了年轻人的歌声。
这一次的歌声,和上一首听起来很是不同,更加悦耳、悠扬,仿佛将一个故事,娓娓道来。
夜风微拂,吹乱了舒甜的发丝,她伸出手指拢了拢鬓边长发,笑着问:“这一次,他们在唱什么?”
夜屿凝视她一瞬,徐徐说给她听。
“我的姑娘,你何时能明白我的心意?”
“我的姑娘,我马上要奔赴战场,你可会盼我归来?”
“我心爱的姑娘,若我无法再守护你,愿你平安喜乐,从此相忘……”
夜屿一字一句地说着,他面色淡淡,声音温柔,嘴角还带着笑意。
舒甜怔怔地看着他,千般滋味涌上心头,被情动涨满,有些痛。
“嘭”地一声,烟火绽放,漫天绚烂,照亮了整个夜空,眼前亮白一片。
舒甜静静闭上眼。
夜屿低头,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