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风声呼啸。
莫远山没有等到夜屿的回答。
深蓝色的苍芎下, 京城的万家灯火一览无余,如繁星点点,兀自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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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甜回到家后, 也没有一日闲着。
她先是将家中洒扫了一轮, 又买了些菜肉回来,离新岁越来越近,她便和刘氏商量着,今日上街买些年货。
“就咱们娘俩, 别买多了,够用就行。”刘氏笑着嘱咐道。
舒甜笑着答应,便独自出了门。
舒甜走了不久,便到了最熟悉的武义巷。
武义巷依旧人来人往,舒甜路过安平医馆,见医馆重新开张了,便沿着台阶而上。
“张大夫, 好久不见。”舒甜见张汝成完成了一位病人的诊断,便笑着和他打招呼。
张汝成一愣,露出笑容:“董姑娘, 你怎么来了?里面请!”
舒甜摇了摇头, 道:“多谢张大夫,我不过是路过此地, 见医馆重开,过来道贺一声……你既在忙, 就不打扰你了。”
张汝成微微一笑:“今日病患确实不少,改日我请你喝茶……对了, 还有夜屿大人。”
提起夜屿, 他面色就有些不自然, 虽然夜屿对他有恩,但他终究在诏狱里待过几日,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舒甜看得明白,却没有点破,她笑着点头:“好。”
张汝成道:“也希望董伯父能早些康复,无名饭馆能重新开起来。”
舒甜微微一笑:“借你吉言。”
舒甜出了安平医馆,便继续向前走去,她习惯性地瞄了一眼自家曾经的铺子,如今又开始转租了,似乎一直生意都不好。
舒甜出神一会儿,很快便收回了思绪。
走着走着,舒甜闻到一股香甜味儿,抬眸一看,居然又到了蜜饯铺子。
上一次,她便在这里买了蜜饯给难民村的孩子们吃。
临近新岁,蜜饯铺子里摆出了不少花花绿绿的新年糖果。
舒甜想了想,便拎起裙裾,缓缓拾阶而上。
“姑娘,想买点儿什么?”小二朗声问道。
舒甜一笑:“我随便看看。”
小二点点头,便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蜜饯种类繁多,一整面墙上,木格子有上百个,实在难以挑选。
舒甜好不容易看到一味酸枣糕,正想称一些,却留了个心眼,她稍微凑近一些,闻了闻。
秀眉微蹙,将酸枣糕放了回去。
她才一松手,那抽屉的把手,便被另一人接住,一把拉开抽屉,大有要买之势。
舒甜一愣,抬眸看去,却见到一张清秀的脸——男子面色苍白,眉毛微挑,似有些不耐。
片刻后,舒甜面露惊讶,下意识退了一步。
冯丙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道:“怎么,咱家是鬼,吓着你了?”
舒甜定了定神,面色恢复如常:“公公误会了,无论是谁,忽然出现在身后,都会吓着别人的。”
她镇定自若地看着他。
冯丙笑了笑,道:“你这个小厨娘,胆子还不小……就不怕我将你抓回去,找夜屿的麻烦?”
舒甜打量他一瞬,低声道:“公公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厨娘,公公就算抓了我,也于事无补,而且……”她看向冯丙手上的纸袋,道:“大人今日,是出来购置年货的罢?”
冯丙微怔,本来还想逗逗这小厨娘,没想到她一眼就识破了,没意思。
冯韩一再告诫他,不允许对锦衣卫指挥司轻举妄动,冯丙自然也不会对舒甜怎么样,他今日出来,确实是来买蜜饯的。
冯丙意兴阑珊地取了夹子,刚要夹起那酸枣糕。
舒甜却道:“公公……”
冯丙疑惑回头,舒甜犹疑了片刻,压低声音道:“这酸枣糕……不算很好,酸味太重了……”
冯丙拧眉:“你怎么知道?”
舒甜低声道:“我能闻得出来……好的酸枣糕,一定是酸甜掺半的。”
冯丙一听,也凑近闻了闻……果然比平日里买的要酸。
罢了。
冯丙放下夹子,面上有些不悦:“这年头,想买点好蜜饯也这么难吗?”
舒甜看了看旁边的山楂糕,道:“若公公喜食酸甜的食物,山楂糕也是可以的,还有利于消化,我见这山楂糕成色不错,可以买些试试。”
她语气平平,好似一个普通朋友一般,为他介绍着。
冯丙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捻了一块山楂糕,送入嘴里。
舒甜瞪大了眼:“公公?”
小二也看见了,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敢说出话来。
冯丙自顾自地吃完山楂糕,道:“确实不错,给咱家来一斤!”
小二忙不迭地去称山楂糕了。
舒甜眼角抽了抽,道:“公公慢慢逛,我便先走了。”
冯丙轻笑了声,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