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通通笑了笑,道:“吴佥事早,也来吃早膳啊?”
吴佥事点点头,道:“家里的饭菜吃腻了,就想赶紧换换口味。”
范通通嘿嘿笑了两声,低声道:“我这段时间都蹭‘百家饭’,倒是没有这种感觉。”
范通通嫡系的家人并不在京城,他又懒得奔波回去,便留在京城过新岁了,悠游自在一个月后,他反而格外期待上值。
两人正说着话,付贵和吴鸣便踏入了锦衣卫指挥司的小饭堂。
吴鸣笑容可掬地看向众人,笑道:“诸位,新岁好。”
众人一一点头致意,许久没见,乍一见面,都分外亲热。
吴佥事看了吴鸣一眼,他眼尾含笑,整个人虽然面有疲色,却有隐藏不住的笑意。
“你女儿如何了?”吴佥事温言问道。
吴鸣得了个女儿,这段日子,一直在照顾妻女。
吴鸣笑容满面,道:“我女儿乖巧极了,整日吃了睡,睡了吃,一点也不吵闹。”
范通通笑了起来,道:“我就想过这样的日子,哈哈哈哈……”
吴佥事也含笑道:“如今孩子还小,没有太多精神和气力,等到满月后,入睡的时间会变得晚一些,到时候就更累了。”
吴鸣点点头,道:“照顾孩子着实是累的,我打算复工之后,便买个丫鬟回来。”
付贵坐在一旁,一直静静看着众人,没有说话。
范通通看了他一眼,低声问:“付兄,你怎么了?”
付贵衣服欲言又止的样子,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开口了。
“我听说……董姑娘离开了锦衣卫指挥司。”
范通通一听,顿时瞪大了眼,道:“什么?”
吴鸣和吴佥事的表情也有些诧异,显然,他们是才听说这件事。
“她去哪里了?是不是回去照顾她爹了?”吴鸣下意识问道。
“就是啊,那以后都吃不到她做的饭了吗?”
付贵点了点头。
他低声道:“董姑娘的身世大有来头……她是宁王流落在外的女儿,如今被皇上亲自封为怀嫣郡主了。”
“怀嫣郡主?”众人目瞪口呆。
范通通皱着他浓密的眉毛,问:“什么时候的事?”
付贵瞥了他一眼,道:“你可记得我们入宫护驾那一日?”
范通通回想了一瞬,新岁的时候,有刺客入城,他和付贵曾入宫追查凶手,前去护驾。
“我想起来了,那一日,宁王和信阳王还入宫了!”范通通低声道。
付贵:“对,应该就是为了此事。”
范通通皱起眉来,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吴佥事有些奇怪,低声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有听说?”
付贵低声道:“怀嫣郡主册封一事,至今还只是个口谕,也未昭告天下,所以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
“如此,以后要见到董姑娘,只怕难了。”吴鸣低声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失落。
吴佥事见大伙儿耷拉着脑袋,笑了笑,道:“董姑娘那副相貌,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沧海遗珠,能认祖归宗,也是一件好事,你们莫要太难受了。”
范通通低声嘟囔:“我也为董姑娘高兴,只是有点儿发愁,以后饭堂可能没有新的好吃食了。”
与他们同样震惊的,还有正在准备早膳的小虹和小翠。
她们姐妹俩站在备餐桌后面准备早膳,无意间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早膳过后,这个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锦衣卫指挥司后厨。
“什么?舒甜是郡主?”王厨子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廖师傅也有些不敢相信,问道:“小虹,小翠,这消息是哪儿得来的?是不是谣传啊?”
小翠一脸认真,道:“不是谣传,我们亲耳听见付大人说的!”
小虹也跟着点了点头,她心里有些难过……以后怕是不可能再见到舒甜了。
孟厨子一言不发地听完,却站起身来,笑了笑,道:“虽然咱们见不到舒甜了,但……这是一件好事,她以后不用再为治病的银子发愁了,还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说罢,易管事也笑着道:“就是啊,咱们还多了个大靠山不是?谁能想到,咱们和一位金枝玉叶共事了那么久呢?”
经过这两人的开解,众人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杨师傅在院子里静静坐着,面无表情地饮下一杯苦茶。
他就知道,那个小丫头,一定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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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锦衣卫指挥司的晨会也开始了。
众千户精神抖擞地列成两队,站在议事厅内,面容肃然,郑重以待。
一袭暗红的金丝纹样飞鱼服,出现在门口。
夜屿面容冷峻,眸光扫视一周,走到主位,撩袍落座。
“参见指挥使大人!”众人齐声,拱手行礼。
“免礼。”
众人这才站直了身子,等待夜屿训话。
“尹忠玉还未回来?”夜屿淡淡看了一眼旁边的空位,低声问道。
吴佥事答道:“回大人,尹忠玉还在北疆查案,只怕一时半会回不来。”
夜屿微微颔首。
“开始晨会罢。”
众千户便开始禀报相关工作事宜。
“大人,江南一带在近一个月还算太平……”
众人正在凝神听着,外面,却响起了一阵明显的脚步声。
有人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微微一惊。
一个身着深红飞鱼服的身影,伫立在议事厅门口,他约莫三十多岁,左脸之上,带着一块明显的刀疤,看起来十分骇人。
他一步一步,缓缓踏入议事厅,所有的人,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属下庞鑫,参见指挥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