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屿揽她入怀,道:“只要你想来,随时都可以。”
舒甜一笑,挑眼看他:“夜屿大人这般有魄力?都不问问我父皇吗?”
夜屿勾唇,将她逼到马车车壁上,道:“你若是我的人,便不用事事都去问皇上了。”
舒甜面上微热。
夜屿凝视着舒甜,低声:“甜甜,我已修书给皇上……请求他赐婚了。”
“赐婚?”舒甜美目睁大,面若桃花,俏丽至极。
“嗯。”夜屿淡淡应了一声,深深看她:“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他的声音充满蛊惑。
舒甜的心砰砰乱跳,面若桃花,她羞涩地看着他,“好”字还未出口,唇便被他封住了。
一吻绵长。
-
三日后,众人抵达京城。
与此同时,靖王彻底战败,他在被俘之前,绝望地挥剑自刎。
靖王的共犯们纷纷落网,庞鑫也在其中。
从前梁王在时,庞鑫便帮着梁王勾结北戎,待梁王死后,他又私下搭上了靖王。
庞鑫帮靖王接洽上了北戎大王子,双方一拍即合,便策划了下毒一事,本来准备等毒性蔓延开来之后,再行动手。
他们商量好,只要靖王能登基,便割让十座城池给北戎。
但十座城池,哪里填得平北戎的胃口?
北戎大王子便找人引导援兵去攻击靖王,企图引发大云内战,让大云无暇北顾。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皇帝会铤而走险,只留下一半援兵围剿逆军,另一半驰援玉谷城,彻底打碎了他们的如意算盘。
庞鑫落网之后,受尽了锦衣卫指挥司的酷刑,终于将那眼疾的解药秘方吐了出来。
拿到药方之后,吴佥事便连忙传信给了白神医——白神医和冥光仍然在玉谷城治疗眼疾的病患,暂未回京。
大军入城这一日,皇帝亲自出城迎接。
全城百姓自发涌上街头,一时间人头攒动,万人空巷。
城南的卖花郎,备了许多鲜花,不住地向凯旋而归的士兵们,撒着花瓣,十分热情。
卖花郎笑道:“大军凯旋原来这么热闹啊!”
一旁的老叟,也轻轻笑起来,道:“这次当真热闹,和当年的玄宁军入城,有得一比!”
大婶也笑容满面,道:“就是啊!听说以后都不会打仗啦!有好日子过啦!”
百姓们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他们期待的太平盛世,终于要来了。
-
东厂。
冯丙一身褐衫,头戴冠帽,脚踩皂靴,整个人精神抖擞地向中庭走去。
守门的小太监,见了他的背影,都觉得有些奇怪。
其中一人嘀咕道:“冯掌班不是最讨厌穿褐衫么?”
另外一个小太监摇摇头,道:“冯掌班不是不喜欢穿褐衫……我猜,他是不喜欢做太监……”
“废话!若有选择,谁愿意做太监啊……”
冯丙大步流星地走着,将所有声音都甩在了身后。
他穿过中庭,走向那间熟悉的书房。
冯丙到了门口,迟疑片刻,轻轻叩门:“叔父。”
里面安静了一瞬,然后便听到“咚”地一声。
冯丙一愣。
仿佛有什么东西,砸到了门上。
还好门关着,不然,只怕要砸到他的脸上。
冯丙有些无奈。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默默掏出一个小盒子来。
里面放着他喜欢的话梅,他捻起一颗,扔进嘴里。
咸鲜的话梅,缓缓安抚了一下他的心情。
他沉默地咀嚼着,神思悠悠。
片刻后。
他果断将话梅吐掉,转身。
推门而入。
“谁让你进来的!?”冯韩阴沉着一张脸,冷冷盯着他。
冯丙笑了笑,道:“我来给叔父请安。”
“叔父!?你眼里若有我这个叔父,便不会背着我,与锦衣卫指挥使接触!更不会瞒着我,助宁王成事!”
冯韩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冯丙抬眸,看了冯韩一眼,道:“叔父训斥得是……这些事,我不该瞒着叔父,理应告诉叔父,堂堂正正地去做。”
“你!?”冯韩顿时气结。
冯丙迎上冯韩的目光,道:“我知道,叔父为了获取先帝信任,辛辛苦苦经营了许多年,才有了这一切。”
冯韩凝眸看他,语气依旧很冷:“既然知道,你还这样做!?”
冯家原本就是普通农户。
冯家两兄弟,注定有一个养不活,于是,便将弟弟冯韩送入了宫中。
冯韩虽然心中不愿,但为了生计,也不得不做了宦官。
他熬了多年,才得到了东厂厂公的位置。
在他心中,并没有什么是非黑白,他不过是希望能永享荣华,稳坐东厂。
为此,就算先帝的需求再荒唐、再离谱,他也会去办。
因为,他只要讨好这一人,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冯丙一笑,道:“我知道叔父要的是什么……但这一切,叔父现在仍然拥有,不是吗?”
冯韩轻哼了一声,道:“如今新皇什么事都不交给我办了,这厂公一职,形同虚设,东厂迟早会没落的。”
冯丙却摇了摇头,低声道:“新皇登基,还没有时间整顿内务,待他需要整顿内务和宫闱了,自然会用上我们的……叔父应该庆幸,我们上对了船。”
冯韩看了他一眼,冯丙神色认真,仿佛比之前沉稳了不少。
其实冯韩心中明白。
就算没有冯丙,宁王也会成功上位。
若是那样……他们的处境,恐怕还不如现在。
冯韩的怒气,终于平息了些,但有一事,他仍然想不通。
冯韩幽幽开口:“有一件事,叔父问你,你要老实回答。”
冯丙见他愿意和自己好好说话了,连忙道:“叔父请讲。”
冯韩问道:“你这么急着抱上新皇这颗大树,是不是为了厂公之位?”
冯丙一愣,不假思索答道:“不是。”
冯丙直视冯韩,低声道:“叔父可知道,我为何以前不愿穿东厂的衣服?”
冯韩不语……他以前总是鞭策冯丙穿褐衫,戴冠帽,但冯丙总阳奉阴违。
“因为我觉得,太监这个身份……不光彩。我们挨了一刀,受尽白眼,若这辈子,不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岂不是白活了!?”
冯韩静静看着冯丙,眉毛微微拢起来,仿佛在思考他说的话。
冯丙缓缓笑起来,道:“我知道,叔父经营东厂,服侍君王,是为了我们一家过得好,东厂兴盛。”
顿了顿,他继续道:“但我的想法,略有不同……我想天下人,都能比之前过得好些。”
他尝过饥寒交迫,风餐露宿的感觉,心中实在不忍,有更多的人陷入困苦之中。
“天下人?”冯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曾经,他说自己想做一番大事的时候,冯韩从未真正放在心上,只把他当成需要保护的晚辈。
“不错,即便我是个太监,无法建功立业,成为世人仰慕的英雄……我也不愿做一个无用之人……若因为我,这大云变得更好了些,那么,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的存在,都会变得更有价值。”
他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身上的褐衫,露出爽朗的笑容。
冯韩微怔一瞬,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但他依旧有些不悦,凉凉道:“痴人说梦,等你有朝一日被新皇冷落、被人取代之时,便知道叔父的难处了!”
冯丙笑道:“我倒是觉得,新皇对我们挺不错……”
冯韩眼睛一瞪,问道:“哪里不错了?”
冯丙笑了下,回应道:“我申请重建东厂小饭堂,皇上立马就同意了,还允我建个比锦衣卫指挥司更大的……”
冯韩眼角微抽:“你这个没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