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的不是这个。
战场上刀枪无眼,她害怕他遇到危险。
苏文嫣小声问:“为何一定要王爷去?旁人不行么?”
永王轻叹一声,道:“父皇恐怕不肯的。”
皇帝多疑,若不是如今情况特殊,他也不会让永王手握重兵,若是换了别人,更是不可能。
为了北疆的稳固,皇帝的身体,永王非去不可。
苏文嫣心中有说不出的担忧。
她怅然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我去为王爷准备行装。”
永王却拉住她的手,道:“不必了……我已吩咐管家去准备。”
他很快就要走了,只想再多和她待一会儿。
永王凝视苏文嫣一瞬,目光慢慢下移。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隆起的腹部。
“甜甜好好陪着你母妃,等父王回来的时候,我们就能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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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时辰之后,永王点兵完毕,率军出征。
他自永王府出来,一路途径京城主道,向城外进发。
苏文嫣虽然身子有些重,但还是坚持着爬上城楼。
刘玉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王妃,千万小心,若不舒服,就停下来。”
她旁边还跟着一位华服少年。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五皇子——未来的宁王。
“皇嫂,您这又是何苦呢?皇兄又不是不回来了……”
苏文嫣听了,轻瞪他一眼。
五皇子连忙告罪:“呸呸呸,我是乌鸦嘴!皇兄一定会早日凯旋的!”顿了顿,他又道:“皇嫂若是累了,便别上去了,皇兄嘱咐我好好照料你,若你出了什么事,我如何担待得起!”
苏文嫣道:“我无事。”
说罢,苏文嫣咬着牙,一步一步向上走。
待她登顶之时,恰好永王所带领的队伍,经过城门之下。
永王代天亲征,一身金色戎甲,格外耀目。
苏文嫣一眼便认出了他。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永王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恰好遥遥对上她的目光。
永王愣了愣,随即冲她一笑。
秋风拂过,吹得苏文嫣发丝微乱,她轻轻招了招手。
两人隔着遥远的距离,交换心底的惦念和关切。
然后,永王回过头去,一夹马腹,便缓缓离开了苏文嫣的视线。
苏文嫣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她下意识抚了抚孩子……乖,和母妃一起等父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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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王走后,苏文嫣几乎每日都能收到他的信件。
他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叮嘱,让她莫要担心,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苏文嫣悬着的心,终于微微放下了些。
“王妃。”刘玉端着茶水进来,温婉一笑:“又在看王爷的信件?”
苏文嫣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信纸,道:“闲来无事,便翻了翻。”
她将信纸小心地装回匣子中。
这匣子里已经放了十几封了,塞得满满当当。
刘玉笑道:“王爷睿智,将军英勇,北疆的困难一定能迎刃而解。”
苏文嫣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
说罢,她站起身来。
“小玉,我想入宫去看看母妃。”
刘玉一愣:“贵妃娘娘?”
苏文嫣轻叹一声,道:“母妃近日都在照顾父皇,必然也担心王爷,我把这几日的情况同她说说,她心里也能好受些。”
刘玉连忙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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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事就好……也省得咱们惦念了。”贵妃娘娘听苏文嫣说了永王的近况,也缓缓笑起来。
苏文嫣也跟着笑了笑:“母妃,父皇如今身体好些了吗?”
贵妃娘娘微怔,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宫女,宫女们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还好皇上没有去北疆……他如今的情况不大好,每日昏睡的时间,都更长了。”
苏文嫣微惊,道:“可是,太医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
贵妃娘娘有些犹疑,道:“本宫也不清楚怎么回事……”顿了顿,她道:“如今皇后与本宫轮流侍疾,本宫想召太医会诊,但皇后却以事关重大为由,只宣了太医院院判及一名太医来看。”
婆媳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母妃……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找信阳王……”信阳王是皇帝的弟弟,与皇帝关系匪浅。
贵妃娘娘沉吟片刻,道:“皇上龙体抱恙,可能引起江山动荡,如今吾儿又不在,还是先不要外传,以免节外生枝。”
“阿嫣,你如今身子不便,没事就别进宫了,好好养胎,宫里有母妃呢。”
苏文嫣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她在刘玉的搀扶之下,缓缓离开了皇宫。
宫门口,她正要踏上马车,却忽然见到一队人马,自南向北而来。
为首的年轻男子,一身华服,下巴扬起,脸上满是冷意。
他马鞭抽得格外狠,直到驱马到了苏文嫣面前,他才一勒缰绳,堪堪停下。
刘玉将苏文嫣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看着他。
刘玉:“端王殿下在宫门口纵马狂奔,万一伤了王妃可怎么办?”
端王眼神穿过刘玉,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文嫣。
端王从前在太学之时,苏文嫣还与他简单打过交道。
但自从他投到皇后门下,整个人好像变了一般。
满身阴鸷,城府渐深。
朝堂之上,他不仅一次为难永王,大有与永王针锋相对之势。
“阿嫣,你怎么入宫了?”
苏文嫣冷冷瞥他一眼,徐徐开口:“长幼有序,按规矩,端王殿下应称本宫一声‘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