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盯住那群幽魂,而后再次行动起来。
时间逐渐到了后半夜后……
忙碌了大半夜的白师傅已经升到了三级。
而它的身体也变得凝实了许多,甚至已经和最开始看到的那个幽魂小队长相差无几了。
它回头看了一眼散在边上的够魂索,后面依然绑着许多迷雾状的黑茧,里面都裹挟着一个人类。
常小白对这些人类是全部在意的,也没什么胃口直接吞人。
吃人多累啊,还得慢慢地把灵魂剥离,而他们的灵魂力量还不如最低等的亡灵生物,费力又麻烦。
更重要的是,常小白已经能够想象到假如自己吃了人,常酒会怎么收拾自己了……
它歪着脑袋想了想,拿起勾魂索一甩,粗鲁地将那些人丢回了院落里。
不过此刻它两手空空,这样就摸回迷雾之中,说不定会被其他更厉害的鬼给吞了。
这点麻烦,根本难不倒聪明的常小白。
它看向不远处涌动的黑雾,带着六亲不认的架势,常小白走了过去。
而后它对着这群幽魂伸出了手——
片刻的迷茫之后,这群幽魂将手中的勾魂索连带着人全给了它。
太简单了。
常小白都没想到和鬼的沟通能简单成这样,这些家伙被调教得太好了,面对上级的时候,甚至比亡灵位面那些低等亡灵还乖顺。
它挥挥手正打算让这群幽魂离开,然而临走前却又后悔了。
有些时候不吃还好,一开了这个头,就好像停不下来了。
“桀桀桀……”
常小白冲着其中一只幽魂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跟自己去边上谈谈心。
片刻之后,清脆的经验上涨声接连响起。
而原本还满员的幽魂队伍,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直到天色渐明,常小白才随意挑了个队伍,拖着一大把勾魂索和黑茧当成今夜的业绩,缓
缓朝着浓郁的黑雾深处飘去。
这些黑雾实则就是死气。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些死气会让他们疯狂失智,但是对于常小白来说,每吸一口都堪比琼浆玉液。
就一个字,爽!
它精神极好地往深处飘去,果不其然,在黑雾之中陆续出现了好多拿着勾魂索拖着黑茧的高级幽魂了。
常小白的模仿能力极强,像模像样地混在它们身后。
它今夜升级升得很是痛快,好在也没有忘记常酒交给自己的任务——
临走前她曾经叮嘱过常小白,若是能穿越死气屏障离开明灯区,就想办法跑出去,然后怎么着?
哦对,变化成三花猫的样子回到御兽宗,把余老二给摇过来救人。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但常小白真正站在了这团迷雾的深处,却发现状况不对。
“桀桀桀……?”
它有些迷惑地感应着这片望不到边际的黑雾,真是奇怪了,这团死气不可能困得住它,可是它却感觉自己被束缚了。
确切说,应该是它感觉这附近似乎存在着一股类似于空间屏障的强大力量,将这一大片空间单独封禁起来了!
若是换成全盛时期的常小白,它当然能轻易击破这片空间屏障。
可现在它只是个还没升到四级的小骷髅架子,只能茫然抠脑袋。
伴随着幽魂们的靠近,常小白看到黑雾之中出现了无数根柱子。
这些柱子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不像是魂界该有的产物,每一根柱子的位置都诡异而难辨分布规律,像是一个个散落的星点,密布于黑雾之中。
每根柱子上面都绑着一根勾魂索,末端勾连着一个包裹着人族的黑茧。
在一些柱子的正前方,有些黑茧已经被剥离开了。
半死不活的人类被束缚着脖子和身体,像是尸体一样僵硬躺在地上。
而他们的上空,则是飘浮着一道道幽魂的影子。
它们以不知从什么部位发出的可怕声音沙哑审问着下方的人——
“你曾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是或不是?”
或是——
“你曾说谎骗人,编造是非,是或不是?”
那声声逼问像是一道道浪潮,堆叠在一起后就如巨大的海浪,几乎把人的耳朵震碎。
无论被审问的人如何审问,幽魂都能从他们神魂的记忆中找出对应的记录。
“你曾在五岁时骗你父亲说腹痛难忍,没去私塾……该死!”
“你曾辱骂邻居,致使对方气急攻心……该死!”
“你曾哄骗老母,说她只是风寒感冒,并不是肺痨……”
“这也该死吗!”地上那人好似还魂突然挣扎起来,声嘶力竭地反问:“这分明是为了母亲好啊,善意的谎言也该死吗!”
“谎言就是罪,犯了罪,就该接受审判。”
说完这句话以后,便又是两个幽魂
飘浮上前。
一鬼压制住地上的人,强行掰开其嘴,而另一鬼则手持烧得赤红滚烫的铁钳,夹住地上那人的舌头。
伴随着痛不欲生的含糊哭嚎求饶,那根舌头以极缓慢的速度被拔长,直至被彻底拔下。
这样的场景,几乎在迷雾多处上演。
被绑在柱子上的人几乎都要经历这灿烈的一遭,无人能够幸免。
而这些归来的幽魂们,还在源源不断地将人带来空柱子前,将他们填入其中。
这里充斥着那些僵硬的审判问罪声,被拔舌之人的模糊哭喊声,将死之人微弱的喘息声,如若地狱。
常小白动作放缓,看似笨拙僵硬地学着其他幽魂捆人上柱的样子,实则暗暗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并悄无声息的将这里的画面传回给常酒。
哪怕它就是鬼,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诡异阴森场面,也意识到这里不对了。
而另一边。
常酒猛地坐起。
召唤物和召唤师心灵相通,常小白将看到的画面分享给她后,她几乎见证了它目睹的那场面。
她太阳穴跳得飞快,忍着强烈的恶心一遍遍回忆那些画面。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比起来单纯的魂兽吞噬人类神魂来说,她现在感觉这次幽都这群家伙,更像是在举行某种邪恶的仪式或是祭典。
而那些柱子分布的位置也很微妙……
它真的会随意分布成那个样子吗?
……
御兽宗。
幽篁竹海又下了雨,一片湿润的绿意盎然,食铁兽百无聊赖地拔了根竹子当棒子甩着,过了会儿还是觉得乏味,转过头“嘤嘤嘤”的冲着封檐青叫唤。
“你问常酒和陆拾什么时候回来陪你玩?”
封檐青正蹲在一个坛子面前,对着常酒留下来的酸笋制作教程发愁。
看到小铁爬过来,她也忍不住叹气:“我也不知道呀,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吧?按照小酒晋级的速度,估计不到半年就能到黄阶,那时候就该来了。”
食铁兽睁大眼难以置信:“嘤嘤?”
还要半年?
就在这时,一只红色大鱼吐着泡泡从水泽那端游到了竹海,老远便听到余老二火冒三丈的大嗓门。
“什么半年!我看那俩没良心的小东西就是出去玩野了,别说想回宗门,就连传讯都不回了!”
“嘤嘤嘤!”食铁兽立刻把地拍得砰砰响反驳。
“小铁说得没错!常酒和陆拾是好孩子,才不是没良心的小东西,她临走前还给我留了好多吃的呢。”
封檐青蹲在坛子边上,表情纠结无比:“二师兄,会不会是你给常酒的任务太重了?她这才成为炼魂师多久啊,你就让她去挑战雏凤榜上的人……”
余老二振振有词:“她在宗门里受的训练就是挨打,你没见她每天多积极?还担心她害怕去外面挨打所以躲起来不回宗门了?”
“
可是她确实已经快三天没联络过我了。”
封檐青垂眉耷眼地小声念叨:“我和她的火花快三十天的都断了,又得从头再来了。”
“火花?那是啥玩意儿?”
她害羞地取出一面通灵镜,“陆拾刚来那两天就说送我一面通灵镜,从万宝宗买的。每天互相传讯一次的话,魂印边上就会多一朵火花,时间越长火花越漂亮……”
“去他的陆拾臭小子,怎么没记得送老子一面?”
余老二说着说着,却突然意识到不对。
“等等,封师妹,你是说哪怕是之前白天把她都快死里训晚上还要让她做饭的情况下,常酒也没忘记跟你弄那个什么火花?”
“是啊。”
“坏了!”
余老二的眉头猛地皱紧,“外面再艰难也不可能会比咱们宗门里面难,他们应该是摊上事了!”
说罢,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他快速分别给两人传讯。
“陆拾,以前欺负你的那俩小子找上门了,你想让我怎么替你收拾他们?”
“常酒,你的山头下面探出了一座魂石矿,出来商量下矿脉的归属权给谁。”
两个大大的鱼饵丢下去,却半天也没等到鱼儿上钩。
“真坏了!”
余老二当即拂袖转身往外走:“封师妹,你和掌门留守山门,我去赤火宗探探情况。”
“师兄,魂界那么大,小鱼的伤也至今未愈,无法离开十万重山的水泽助你一臂之力,你一个人能找到他们吗?”
“我……”
余老二拧着眉,正要回答的时候,眼前却忽然浮出一道影子。
“算着时间,老三也该返回东黎城了,我让她跟着一起找!”
……
月色皎洁,映在荒原之上,好似堆砌了莹白的雪。
“嗯?你是说,我们都有了两个小徒弟,而现在这俩小徒弟都不见了?”
一道清冷至极的声音喃喃低语。
“好,我和明月一定把他们带回来。”
话毕,一道高挑的身影站定。
月色下,影子被拉得极其狭长。
清亮尖锐的哨声响起,下一刻,明亮的圆月尽头奔来一道银白色的影子。
那是一匹极其漂亮冷傲的大狼,周身毛发雪白,毛尖上泛着点点银光,同天上高悬的月亮一般清冷高贵。
地下的人影轻盈一蹬,飞跨骑上了狼背。
“走了,明月。”
一轮满月映照之下,狼影飞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