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随着多数警员下班回家,整栋警备部楼逐渐陷入了休憩中的宁静。每层楼的监控室最多只有两个人值守。从六点半开始,香椎等了三分钟,才看到本层的值班人员从过道推门过来,探头探脑地问:“你们这边有什么异常吗?”
松田正翘着脚玩电子游戏来打发时间,叮叮当当的音效大半个办公室都能听见。而香椎则在例行地写邮件写报告,两人都露出茫然的表情。
“怎么了?”
值班员挠挠头:“监控出了点问题,好像就这几层,我刚刚下楼看了一下,楼下也是。不过也可能就是信号不好,没什么别的。”
……怎么中原中也还没动手吗?香椎在心里摆出了呐喊脸。
“我再去楼上看看!你们注意一下啊!”值班员说着往外走,门没有关,香椎隐约听到几声犬吠。他记得楼上有个警犬屋,经常有人找借口上去撸狗。
不会吧,是信息传递哪里出错了吗?
他瞥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虽然干扰器还在运作,但技术部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排查原因。他心里飞快地列出一堆方案。
松田正在卡关。墨镜被他推到了额上,露出来的眼睛严肃地盯着屏幕上跳动着喷火的小人。余光里,他见香椎打开橱子,重新拿出一堆用皮筋扎着的新茶叶袋。
“怎么,那个味道喝不惯吗?我觉得还可以。”松田疑惑地问道,一边啜了一口手边已经有点冷了的茶。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香椎端着自己的茶具,笑着往门外走,“我把这几种都泡一下好了。”他专门多带了几个小碟子。
几堵墙之外,中原中也花了点功夫摆脱狗狗大军,悻悻地拍着帽子上的狗毛往19层去。出于隐蔽性和灵活性,他没有乘坐电梯,而是从楼梯间走。
他的运气不太好,刚走了一半,就听见转角的另一边传来人声和脚步声。
“怎么电梯也出问题了?真倒霉,今天哪来这么多事。”
“鬼知道卡在那层楼了。诶!”
对话声嘈嘈杂杂,起码五六个人。他对付起来当然是没问题的,但正面撞上,又不能灭口,恐怕会留下人证。中也这么想着,正打算回退避让,旁边一扇不起眼的储物柜门突然被打开。一位似曾相识的警官正无奈地看着他。
“你……”
“嘘!”香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伸手将中原中也拽进了门内。等门外那群人通过,楼梯间恢复了一片寂静。他才看向警惕的中原中也。
“不是第一次见面了,重力使先生。你跑错楼层了。”
“……BAILES?”
“额,是的。”香椎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他尴尬地挠挠脸,不再浪费时间,“平川照志在19层最北边的临时关押所里。我拿东西卡住了电梯,监控维修工大概会绕路从货运梯上来,你还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你有什么目的?”中原中也不为所动,一只手威胁地卡在他的脖颈边上。
“我的上司想和贵司谈一笔生意。”香椎举着双手以示无害,“这么说可以吗?”
“……最好别骗我。”中也怀疑地盯了他几眼,再次低声咒骂了几句太宰治,最终选择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诚恳且稚嫩的卧底警察。
大楼19层,平川照志已经在这间密不透风的小房间里呆了一天一夜。但他并没有任何不满,心情甚至称得上愉悦,连伤口处那火燎一般的痛楚都像是来自身体的“我还活着”的提醒。
他没想到港/黑竟然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他。只要向政府吐露足够的信息,一定可以争取到减刑甚至庇佑缓刑。逃离了黑手党的控制,凭借他的异能,有的是好日子等着他。
男人美滋滋地进行着一些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想象,下一秒,监室外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
他头也不回,心情很好地搭话:“今天的晚饭是什么呢,警官?”
“……是青花鱼。”
“烤青花鱼?听起来还不错。”平川没察觉出什么异常,回头看过去,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他的脸部肌肉不自觉地抽动,经历了茫然、惊恐、仇恨之后,定格在哀求。永远定格的那种。
“不错是吧,我也觉得很不错。”
中原中也插着兜,目光冰冷地看了眼男人被警棍贯/穿钉在椅子上的尸体。门外渐渐传来人声。他轻巧地跳到天花板上,趁无人发现,从过道的窗户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