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那边,柳老爷一妻六妾,孩子孙子的一堆,走一路哭一路。
脾气不好的官差听了一路哭声,烦不胜烦,鞭子一甩就是一顿打,大人痛过之后噤若寒蝉,小孩子却是越打越哭得厉害。
这一切都被秋梦期看在眼里,但她答应过王伽,不参与他们的差事。
而且这些犯人,都是犯了事被发配边疆,流放路上的磨难本就是对他们的惩罚之一,就算她是官,也不能妨碍同僚执行公务。
她最多只能帮衬一下,不让队伍里的官差对女犯人为非作歹,就算只是这样,也已经逾越了。
槛车上,六十多岁的柳鄂双眼紧闭,耳边是妻妾儿媳和孩子们的哭泣声。
边上跟着一个粗犷的差役,此人叫做李达,用着两个人只能听到的声音道:“柳老爷,这才是出行的第四天,此去还有两个月的路途,到时候你的儿孙们能否活到岭南,都是个未知数,你要是识趣,把东西交出来,我不敢说能放了你,至少你的儿孙们一路去到沥州,能有马车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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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贬为奴身,只要乖乖留在沥州境内,能保你几世平安。”
柳鄂仿佛没听到这话似的,翻了个身,任由车身摇晃着半死不活地躺在车板子上。
李达见状,狠狠地呸了一声。
手中的长鞭一挥,狠狠地抽在柳鄂的二儿子身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
哭闹的孩子也吓得不敢出声,只能泪汪汪地抽泣着。
另一边的苏家人见状,苏二爷的妻子方氏赶紧将女儿苏卿萱紧紧拽在手边,压低声音道:“萱儿,累了就和娘说娘背你,要是哭闹咱们全家人都要挨打,你可晓得了。”
小小的苏卿萱睁着一双惶恐的大眼睛,憋着小嘴忍着眼泪道:“娘,我知道,我还走得动,娘累了,萱儿不用娘一直背着。”
苏韵摸了摸小堂妹的脑袋道:“婶婶,要是萱儿累了,我也能背,我们轮着来,不怕。”
胞弟二郎苏长宁才十四岁,官差没给他上枷锁,把他和女人们串在一起,听到姐姐和婶子的对话也跟着道:“婶婶,我也能背。”
方氏闻言,心中熨帖不少,道:“大姐儿和宁哥儿都有心了,只要咱一家人齐心协力的,就能全须全尾地到岭南那边。”
看着柳家鸡飞狗跳的,再对比苏家这边相互携手共渡难关的气氛,方氏和顾氏妯娌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庆幸不已。
只是看着前头的苏韵,即使穿着破旧的囚服,那亭亭玉立的身姿和周身绝尘的气质怎么也掩藏不住,想不显眼都不行。
越是这样卓绝,落到这样的境地越是危险。
苏家人一路走着,都提着一颗心。
眼看到了中午,来到一片荒郊野外,王伽吩咐队伍停下来埋锅造饭。
王伽来回跑这条线熟门熟路,选的地方都是靠谱的。
犯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歪在路边随便找个地坐下来休息。
一天五十里路,一里不能少,否则没有办法在规定的时间到达目的地,押送的官差也会因此受到责罚,官差再怎么过分,也得把赶路这件事情给放在首位。
负责做饭的伙夫叫做王顺子和王根子两兄弟,架起锅子就开始熬汤。
犯人们是没有汤的,每人发了一个硬得能砸得死人的馍,官差甚至还会指使一些犯人在周边给他们挖野菜捡柴火。
何老九直接点名了,让苏韵去挖野菜。
二郎苏长宁想都不想就站起来道:“我和长姐一起去挖,人多挖得快。”
何老九见着他碍眼,冲着他就是一鞭子,痛得少年浑身打颤。
苏韵忙一把弟弟拉在身后:“照官爷这么打下去,他明天走不了路了,耽误行程误了大事怕是要惹得参军不快。”
“爷爷我叫谁就是谁,这么巴巴凑上来不是找打是什么。”
苏韵眼底含着怒意,但还是隐忍道:“我弟弟也是为了能多给官爷多挖点野菜才跟着上来,官爷何必拒绝他的好意?”
何老九正要说话,不远处传来王伽的声音:“找到人挖野菜没有,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何老九瞪了二人一眼,转过脸去谄媚道:“头儿,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说着又顺手点了几个人道:“你、你、你还有你们几个,赶紧去那边上挖野菜,别想着逃跑,否则我鞭子抽死你们几个。”
苏韵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而马车旁边,秋梦期一边摸着二福的头一边冲着王伽道:“瞧,想喝你们一碗热汤不容易哪,这时候都还没开火,再等下去肚子都饿扁了,我自己让春桃弄着去。”
“那行,那就谢谢秋大人的饼子了,等晚上到了下一个驿站,到时候我再请大人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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