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这么一打岔,两人原本红扑扑的脸颊稍稍降了些温度。
感受到手中微微挣扎着的柔荑,秋梦期先是紧了一紧,最后才颇有些遗憾地松开了手,冲着谢正卿道:“我刚到封乐的时候,也是天天吃鱼,吃了几个月了都还不腻,谢兄,来动筷。”
苏韵那边,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但刚刚那一番“互动”,在秋梦期看来,两人之间门二十几天的隔阂,似乎已经被瓦解了,这样的一种认知,让她隐隐有些兴奋,脸上笑意不断,眼睛闪闪的十分有神。
“大人真是年少有为又风采过人,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封乐的姑娘。”酒上头,谢正卿也忍不住连连赞叹,但一想到旁边坐着的如此绝美颜色的美娇娘,说不定还是秋大人的相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又补救一句道,“苏姑娘蕙质兰心容貌无双,和大人一起,实乃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按理说,两个人至少要有一人出来反驳这句话,只是苏韵低头夹菜,秋梦期安坐位置上笑意吟吟当做没听到最后那句话一般回道:“谢兄说笑了,我这面皮在京都的时候还差点引来了大祸,堂上文官武将纷纷要求我脱衣验明正身,当时就如同跑进狼群的一只羊,实在无力得很,最后还是圣上不忍心,才下了圣旨严禁拿本县的容貌做事,这
才省去了许多麻烦。”
谢正卿忙起身伏地,“谢某失言,还请大人责罚。”
“无妨,谢兄言重了,不过是感慨一番而已,倒不忌讳到那般地步,谢兄快坐下吃酒。”
谢正卿这才回坐,又自罚了一本,三人这才进入正题。
商议和谈判这个过程,角色就转换过来,苏韵说的多,秋梦期大部分时间门在听。
看着对方认真分析和谈判的认真劲儿,连脸颊便垂下来的一缕秀发让人移不开眼睛,精致的脸庞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柔媚,怪不得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秋梦期承认这句话就是真谛,
这段时间门以来和石盘村村民对接的都是她,包括肉桂香木等价格也都是她最了解,昨日谢正卿去了春熙路,看了部分收上来的货,十分满意,并对苏韵所提出的收购价格和分成也很认同。
于是三人爽快地签订了契约,往后一切都按照契书来操作。
然而因为苏韵的贱籍,秋梦期又是一方官员,是第三方的见证身份,最终还是用春桃的名义和谢家签的契书。
谢正卿忍不住多嘴道:“大人,苏姑娘这个身份还是得尽早去脱籍为妙,谢某也看得出来大人对苏姑娘多有倚重,一来以后行事也方便,二来以防有人拿她身份搞事就不好了。”
在谢正卿眼里,苏韵要是不脱籍,在其他官员眼里可就是块抢手的香饽饽,为官者多为贪财好色之徒,万一来个官职比秋梦期高的,直接把人要走根本就拦不住。
秋梦期迅速看了一眼苏韵后道:“如苏家柳家这样的官奴官妓,以我现在的官职没有办法操作,只能求助六品以上的官员,但是我刚为官不过数月,也还没打通关系,这事就只能一拖再拖。”
“若是皇家有喜事大赦天下,便可直接脱籍,但眼下灾荒不断皇帝——哎,这条路子怕是走不通。”
“新会郡刺史李泰李大人是位君子,我倒是想去求他一求,只是眼下还没拿得出手的政绩,实在不好开口。”
“谢家在京都倒是认得不少六品以上的官员,只是苏姑娘一家远在封乐,鞭长莫及不好插手。”
苏韵笑笑道:“谢老板有心了,小女子感激不尽,不过事在人为,总会有解决的办法,还请安心不必过分挂怀。”
谢正卿这才笑笑道:“大人和苏姑娘都是有本事的人,区区脱籍一事,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是谢某多虑了。”
秋梦期笑笑道:“刚刚说完收购分成的事,我还有一件事没跟谢兄说。”
“大人请讲。”
“先前来封乐的路上,我与押解囚犯的队伍同行,负责押送的是京畿地区一名参军,名唤王伽,是个老实本分又能干的人,一年要辗转京都和岭南之间门好几趟,我当时就应允说回头把押送货物的事情交给他来做,不知谢兄以为如何?”
谢正卿一听大喜,“大人此乃妙招啊,这些年来,想到岭南做生意的商人并不少,除了此地环境恶劣让人望而却步之外,更多是怕一路上
盗贼丛生货物被劫,
导致损失惨重,
这才不得不忍痛割爱。”
“可谢兄还是来了。”
“这不是富贵险中求嘛,走十单被劫两单我也还是有的挣,但要是有官差保驾护航,那就不足为惧了。”
“既然如此,走货之事到时候就拜托给王参军,至于他拿几成费用,就得兄台亲自和王参军谈了。”
“是该如此,若是能得王参军护航,谢某自不会亏待他。”
“如此便好,那我们几人日后发财还得靠谢兄在京都那边辛苦了。”
“有秋大人在源地把控和王参军的护航,谢某定不负两位大人厚望,打通岭南至京都的商道,造福双边百姓,到时候咱兄弟几个一起发财。”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谢正卿谈完正事,就不想再打扰对面这一对璧人,拱手告辞。
剩下秋梦期和苏韵,两人一时间门不知道说什么,出了酒楼后,没等到秋梦期吱声的苏韵便不再停留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直到背后传来脚步声。
“你,你就都不愿意跟我说一句话?”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的?”
“哎,你说你怎么总是这个倔脾气呢,生气也该我生气吧,你都明目张胆要抢我东西了,我也不计较了,反正我这辈子也不找谁了,你也抢不了了,都那么久了,就别闹了,跟我回去呗。”
“只是我在闹?”
“不然呢,好吧,我们俩都口不择言,我不计较了,你难道还要计较吗?”
“你仔细想一想,当初说好的不再计较以前那些事,可后来每每提起的还是你,率先口不择言的也是你,如今过了一些时日就选择性失忆当没说过,还怪我闹。”
“我——”她当初说什么了,她真有这么说,好像还真的是,还有那天两人是怎么又扯到这件事情上的?好像是苏韵说让她自己断案子,她不愿意,苏韵就说她以后要嫁人也不能总一直陪着她,自己听到这话就一下子被惹恼,气她要嫁人,气她离不开男人,又把以前的事情给扯出来了。
是,她承认阻止她嫁人不对,可以前她苏韵做的那些破事确实也是真的。
可她好像已经有几次下了决定把以前的那些破事给翻篇,再拿出来干嚼确实也不地道,不过仔细计较的话,虽然好像每次冲突都是自己声音大一点,可哪次最先妥协的还不是自己。
心里这么想着,于是原本冲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最终还是转了话头道:“眼看就七月底了中旬了,石盘村那边的事不能再继续拖下去,当初答应亩产增收的承诺是赖于你想法,你总得跟我去一趟吧。”
民生大事,苏韵不好拿来当成两人冷战的筹码,再看着秋梦期落寞的神色,终于放缓了语气道:“自是要去,什么时候出发?”
“你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明天一大早就去,最近日头大,早些去不那么晒。”她是不怕晒,就是看着这女人娇滴滴的样子,大中午出行容易中暑。
“好,那我明早去到衙门口等你。”
秋梦期听她这么说,还是有些失望,苏韵答应一起去石盘村,却没答应回衙门,但转念一想,今天吃饭的时候都牵住她的手了,这次一起去办事,总会再有更多的交集,也不怕她不心软动摇。
这么想着,心情又稍稍上扬了些,点了点头,冲着大福道:“大福,送苏姑娘回去吧。”
苏韵上了马车,忍着想要多看一眼她的冲动,放下门帘,随着马车的晃动,靠在车身后的竖板上,盯着眼前的门帘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