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梦期打了个哈欠,让六子去二堂和后宅中间的廊门那里守着,“要是有人找我,你就去叫我,我吃点东西去睡会儿。”
() 六子身子轻,
得了令就一阵风走了。
秋梦期去厨房转了下,
春桃也弄好早饭了。
“你给那怪老头也送一份过去,这么早叫过来怕是也没吃过早饭,小宝去抓药很快就回来,他回了你就去补眠,晌午不用起,晚点我让外头送饭过来。”
春桃感激主子体贴,应下后端着盘子就出去了。
秋梦期吃了两口没胃口,打着哈欠回了房间准备补眠,却没想到床上薄毯下已经躺了一个人,薄薄的绸料勾勒出蜿蜒的身形。
呼吸均匀小脸红扑扑的,睡得十分香甜。
秋梦期嘴角勾了勾,迅速脱鞋上了床,躺在了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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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子没来叫人,看来前堂无事发生。
秋梦期拥着被子坐了起来,身边早就没了温度,不知道那女人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等去到后罩房,那老头还没走,一直在忙活着,看来大师兄这一单难搞了。
苏韵不在,问就是去了春熙巷。
春桃已经起来忙活家务洗洗刷刷,秋梦期见自己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又回了二堂。
直到晚上也没什么大事,又是清闲的一天。
苏韵从春熙巷回来,秋梦期见到她已经没有昨日那么紧张了,也许是苏韵的态度让她以为前晚上的动静没有被觉察,慢慢地也就没了先前的小心翼翼。
“去看玻璃厂的场地了?”她问道。
“去跟二叔说让他慢慢把管理权过渡给琳儿,在春熙巷转了一圈,看中几个大院子,在想着是买还是租。”
“买下来的话贵吗?”秋梦期想起那怪老头,对方没提诊金,不知道银子够不够花。
“和娄家那个一样大,大概要一百五十两,比娄家要更大一些要二百两。”
“买吧,免得到时候我们生产到一半了,人家突然半路不想租,到时候搬厂子重新规划要损失好多时间精力。”
“我也是这么想,想买两套院子,大的做纸厂,和娄家一样的那个可以做收购干货的仓库,不然现在跟蚊香那边混在一起,不但拥挤,人来人往的也不好。”
“纸厂?不是要做玻璃厂吗?”
“玻璃厂体量大,场地、资金、人力、设备等方面的投入也很大,利润空间更不用说,得找人一起入股有人罩着才行,毕竟挣的钱多惹人眼红到时候保不住,所以我想着先做个造纸厂过渡一下,将来准备好了再建造玻璃厂。”
秋梦期想了想,觉得很是有道理:“就按你的意思买下来吧,先建个造纸厂,左右其他地方也有造纸技术了,不至于太惹人眼红。”
“那位老神医走了吗,想问一下他诊金的事,这样我们好规划房子,其实我还想买个院子,到时候把我爹娘接上来,还有二叔一家,娄家不过是工作的地方,住在那儿,没有一个家的样子。”
秋
梦期听到买住房,
顺便就警觉了,
“你买房子是打算搬出去住吗?”
苏韵斜了她一眼:“我们两之间已经为我住不住衙门这个事情闹了几次别扭了,看在你这么不舍得我的份上,我会继续住在衙门,但也会偶尔回去聚一下,这个小小的要求秋大人不会拒绝吧。”
秋梦期如今做贼心虚,听到她没打算搬走,心就放到肚子里了,随即辩驳道:“我可没有舍不得你,不过谁叫本县令的脑瓜子就没你聪明呢,再说了,我办事好政绩好,你也受益不是?”
苏韵懒得跟她扯这些有的没的,道:“我去看看你那大师兄。”
“你去最好,那老东西看我不顺眼,说话吹胡子瞪眼的,我跟他八字不合。”
“就你那张嘴,人家一个妙手回春的老神医,你叫人家老东西,谁会喜欢你。”苏韵瞪了她一眼,起身朝后院去。
却听到脚步声跟上,没好气道:“你不是跟他八字不合吗,怎么又跟上来了?”
“我又不是去看他,我去看我大师兄。”
苏韵再不想理会她,两人一前一后地朝后罩房走去。
二人到时,怪老头正一脸疲惫地从屋里走出来,王小宝忙打水给他洗手。
听到脚步声,老头抬起头,见到跟在后面的秋梦期,道:“县令大人是赶着来付诊金吗?”
秋梦期耸了耸肩:“我不管钱的,早上你也看到了,我身上一文银子都拿不出,你得问她。”
说着指了指苏韵。
“怎的,她是你媳妇,你妻管严,几两银子的诊金你还得问媳妇要。”
王小宝听到这话,赶紧缩到一边去,他们家大人对苏姑娘的态度确实很奇怪,两人有时候会拌嘴,看着不像互相中意的样子,但又经常睡一起,他已经不止一次发现苏姑娘一大早就从大人房间里出来,不是睡一起还能是什么。
可两人无名无分的,若放以前他还觉得可能是因为苏姑娘贱籍身份不得已才会从了大人,可如今已经脱籍了大人怎么还这样,这不是坏人家姑娘名声吗,万一哪天不小心弄大了肚子可怎么办。
秋梦期前天晚上对苏韵贴贴,本来就心虚,如今被这个糟老头子这么一说,立即羞恼了:“是又怎么样,本县这个年纪,有妻子不正常吗?”
老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正常。”
秋梦期看着老头精明的眼神,心中突然划过不好的猜想,这老东西不会看出她是女儿身的秘密吧。
就在这时候苏韵出声了:“老神医辛苦了,他现在怎么样?”
老头这才换了副模样道:“还是早上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着人看着,要是发热了用湿毛巾擦一下他身上没受伤的地方。”
秋梦期想起昨晚两人忙活一晚上缝缝补补的情形道:“想在那位仁兄身上找个好皮擦擦还真难。”
老头瞪了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秋梦期眨了眨眼,闭上了嘴。
“
老神医且去前头歇息一会儿,
待会儿秋大人陪您用点饭。”
“别,
我不跟她一起吃饭,我怕不消食。”
秋梦期看着他一身邋遢的样子也切了一声:“本县还不想作陪呢。”
苏韵忙打断道:“小宝,你伺候老神医用饭,老先生请吧。”
老头这才冷哼一声,佝偻着身子跟着苏韵去了前头。
苏韵边走边道:“今日劳累您一天,看伤者那个样子,这几天怕是还要继续麻烦您。”
“老朽每天早晚过来看看,你们派一个人专门盯着就行,不给他喝水,用湿布条给他润润唇即可,他要是醒了就让小宝去叫我。”
“好,不知老先生诊金多少,待会儿也好给您备上。”
老头回头看着远远跟着他们的秋梦期,又哼了一声:“看她那抠搜的样子,我要是多了,她定是要说我讹人了,诊金九十两,药你们自己去抓。”
换做以前,九十两银子也算是个大数目,好在最近有了进账,这点数目自不在话下,但根据王小宝所说的,像这种脾气怪异的怪医,要么一开口就是千金,要么就是分文不取,开价都是不走寻常路。
“秋大人是真穷,感谢老先生体恤。”
“哼。”
苏韵见他如老小孩一般的姿态,也有些忍俊不禁,就是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杠上的。
到了前厅,请他入座,春桃很快送来饭菜,三荤两素几个小碟子装着,看着清清爽爽倒是让人胃口大开。
老头早就饿得不行,见到食物顿时两眼冒着绿光。
“老先生慢用,小宝,好好伺候着。”
苏韵说着就退出来了,古代很多场合讲究礼仪,苏韵一个女子的身份不好陪一个老头用餐,他跟秋梦期这个假男人又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就只能这样了。
秋梦期见她出来后问道:“怎么样,那老东西是不是漫天要价?”
“九十两。”
“我就说这老东西在针对我,我一年俸禄才刚好九十两,他就要了九十两,我若不是还有其他营生收入,岂不得借钱给他叫诊金。”
“你想想你大师兄伤成那样,在现代送去医院也少不了要几十万才能出来,人家收这点算是便宜你了。”
“喝,他要是有现代那样的医疗手段我倒认了,谁知道是不是个假把式。”
苏韵眉头一皱:“怎的今天你变得如此计较。”
“有吗?”秋梦期摸了摸嘴巴,“肯定是被那老东西给气的,好吧,不说他了,那剩下的银子还够买院子吗?”
“够买,而且铺面和作坊那边的批发都一直有进账,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不够你跟我说。”
“跟你说有什么用,莫非你要去借?”
“不行吗,谢正卿还在沥州呢,我跟他借个几百两他总给吧。”
“你一个当官的找人借钱,很容易被误会成索贿,再说了,人都拉不下脸面去借钱,你倒是像喝水一样简单。”
“我确实拉不下面子,就随便说说而已。”秋梦期笑了。
苏韵对此表示十分幼稚,转开话题道:“你大师兄的身份有点不简单。”
秋梦期这才敛起笑意道:“眼下不管怎么样,希望他能活下来,其他的,都是次要。”
“你这副身子以前跟他没什么纠葛吧,不然他第一次没有杀你,这次还在濒死之际挣扎着来到衙门找你。”
秋梦期摇了摇头:“我搜刮了所有脑子里的记忆,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他一向沉默寡言,不合群,我刚入门没多久他就叛逃师门,我们年纪差好几岁,也玩不到一起,他为什么加入摘星阁我一无所知,他在我印象中真的没什么特殊的存在。”
苏韵这才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不过如今摘星阁倒了,没有人可以束缚他,这次要是能捡回一条命,他也能活得更自在些。”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