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秋梦期难受极了,定定地坐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背部微微驼起,肩膀也跟着蜷了起来,仿佛感觉不到背上的痛。
“大人——”
“我没事,夜深了,你去睡吧,我已经醒了,除了背上有一点点小疼,其他的都已经好了,你不用在这里伺候。”
“可是——”
“快去!”
春桃见秋梦期不容置喙的语气,不敢忤逆她,只得起身,给灯碟里添了点油,这才退了下去。
却没想到,她才关上门,秋梦期袖子一挥,就把灯给扇灭了。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就这么枯坐着,一直到天亮。
……
一连几天,苏韵都没有回来。
第三天放衙,秋梦期去了西厢房。
这间屋子装好后,苏韵才住进来几天,如今这里除了从后罩房那里搬过来的被褥枕头和几件衣裳,就没别的了。
而这些东西,也很快也没了她的气息和味道。
秋梦期将自己从院外摘来的野花插到桌面的一个木筒里,让房间稍微多了那么一丝柔和的暖色,微微叹了一口气,她这次是真的恼了自己吧。
就这么在这间屋子里干坐着,直到入夜。
南方的寒冬腊月很安静,就算不下雪,可那些虫子都被冻死了,没有夏天晚上蛙声蝉鸣那么热闹,外面只有呼呼的风声。
秋梦期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两个人相处的片段,想起了那日处理完柳月如的事情后,自己是如何跟她承诺的。
她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从今往后,要用所有的一切来弥补她。
可这才过了多久啊。
秋梦期,
你的言而无信来得太早了,
怪不得她会生气!
秋梦期懊恼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心里很难受,可她会更难受吧,她性子就是那个样子,不爱解释,永远都是默默地承受委屈。
久而久之,或许就是懒得解释,没有必要解释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真的完全失去了她。
不行,秋梦期站了起来。
她没有办法想象这种事情发生。
万籁俱静的时刻,心中的某种情绪再也压不住,
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地翻墙出门去了。
半夜,影七和往日一样习惯性地坐在屋顶吸纳天地之气,却见小师妹鬼鬼祟祟地不走正经门却翻墙出去了,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继续吸纳吐气。
……
睡梦中的苏韵突然惊醒,床边闪过一道黑影,她瞬间警觉,吓得张口就要叫,却被一把捂住嘴,只听那人压低声音道:“别叫,是我。”
苏韵听出声音,紧绷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语气不善地道:“你大半夜的潜入人家宅院干什么。”
时隔数天之后的相见,秋梦期仅仅只是捂住她的嘴,手掌摩挲在她的肌肤上,就舍不得放开。
但她好歹还是保留了一点理智,她今晚不是想来把关系搞得更僵,见她不叫后赶紧松开手。
语句弱弱道:“过几天就是年三十了,我……衙门里冷冷清清的……”
“衙门里那么多人还冷清,你怕不是说笑吧。”苏韵没好气道。
“……你好些天没回去,我想你想得都睡不着觉,就过来看看你。”
“看我你不会早点来吗,大半夜万一摸到别人房间去怎么办?”
“我长狗鼻子,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在外头一闻就知道你在哪个房间,不会摸错人。”
苏韵不说话。
秋梦期扯了扯她被子的一角:“对不起……”
“别道歉,我不要听,我也不想听。”
黑暗中秋梦期老脸一红,那日她就是这幅模样,如今也是活该了。
明显的,苏韵的气还没消。
但秋梦期要是一直不来,那她就更气了,说不定真的要有所考虑了,然而因着前几天的事,还不太想理她。
而且如今两个人什么话都还没说清楚,这种感觉很糟糕,于是她冷淡道:“现在你看也看完了,可以走了。”
“都没开灯,我都没看到你。”
苏韵没再搭理她,躺下来背过身子又继续睡觉。
秋梦期不敢钻进她的被窝里,只能小心翼翼地蜷缩在被子外面的角落里。
周边笼罩的全是苏韵身上特有的香味,再感受对方柔软的身子在侧,即使只是这样,她也觉得甘之如饴。
“你在这里碍着我,我没办法睡觉,赶紧回去。”苏韵毫不留情地再次赶人。
“我不进你被窝,我就在外头躺着,不会妨碍你的。”秋梦期讨好道。
“你风寒才好,我可不想做罪人。”
“不会,我穿得暖暖的,不冷。”
苏韵见轰不走她,但又不想她进被窝,只得闭上眼睛尽量忽略她的存在。
可这么大个人,岂是能忽略就忽略的。
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说话,屋里一片静谧,屋外是寒风刮过树梢的声音。
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苏韵生怕被子外面的秋梦期要被冻僵了,想妥协要把被子分她一半的时候,却听到旁边那人试探的声音。
“苏韵……”
她没出声。
“韵儿……”
又是一声,苏韵依旧没当作没听见。
“老婆……”
苏韵的身子僵住了,这个词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以前在现代社会天天会听到这个词,她以为自己这辈子跟这个词是不可能有缘分。
可当这个词第一次放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心克制不住有些颤抖了。
只听秋梦期呢喃着,“老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