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戴燕整个宛若五雷轰顶一般,被定在了原地。
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她……要嫁人啦?”
喉咙发干发涩,连带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起来。
赵竹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是有人来提亲了,我祖父看着已经答应了?”
“
……是什么样的男人,居然愿意娶一个如此年纪的女子,男人不都是喜欢小的嫩的吗?”
戴燕不愿意相信赵竹所说的是真的。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是在嫌弃我大姐年老色衰,好你个戴燕,亏我把你当成好朋友,你居然这般编排我大姐——”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男人一向如此,只爱娇嫩的小姑娘——我是怕他不是真心喜欢你大姐,她——她过去不会幸福的。”
要不是赵竹平日里已经习惯了戴燕这般说话方式,不然她真的怀疑这个戴燕是不是对她大姐有什么意见,就不盼着她大姐好的。
“男婚女嫁还不是那么回事,凑一起过日子罢了,还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大姐那种人,冷冷清清的,这辈子怕是谁都不会喜欢。”
戴燕直接被这句话击中了心脏。
只听赵竹又道:“据说男方身份不差,是交州刺史的嫡长子,又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孝子,六年前他母亲亡故,他结庐在墓侧,麻衣守孝三年,接着祖父去世,他又继续戴孝三年,如今正好和大姐同岁,大姐过去便是正妻,不能不说是天作之合。”
“听说人长得也好,眉清目秀一表人才,若不是因为他连续守孝六年,也轮不到现在。”
戴燕脑子里嗡嗡的,“那你大姐怎么说?她是不是答应了?”
赵竹被她这反应给弄得莫名其妙,道:“婚姻大事素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姐那样子应该不会拒绝,更何况男方条件也不错,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我们家里人都表示支持。”
戴燕甩开她的手道:“男人都是一路货色,我才不信有这么个完美的男人,守孝六年不婚不娶,说不定私底下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毛病呢。”
赵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道:“燕儿,你怎么了,平日也没见你这么偏激,怎地今天这么冲,你不信天下的男子,可也该相信你爹吧,你爹自你娘去世后可从未再续弦,一直就守着你过日子,这个可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戴燕顿时语塞。
但她还是不相信,不相信除了爹之外真的还有这么好的男人,也不相信赵蕊会心甘情愿嫁给一个她自己都不熟悉的男人。
况且她招惹了自己,凭什么就这么一甩手就嫁人去了!
戴燕越想越生气,跺着脚红着眼睛跑出门去。
身后赵竹看着她的背影,错愕了半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
交州刺史府。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立在厅堂中间,身前一坐一立一对男女。
“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守孝守了六年了,却忍不了这几个月?你让我怎么跟赵老爷子交代!”
说话的是左边的妇人,是裴永寿的亲姨母,裴刺史亡妻的姐姐邓氏,裴家和赵家的这门亲事正是她给牵的线。
“寿既是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既然已答应了明儿,自不能失信于弱女子。”
“可你让那赵小姐如何自处,一进门发现丈夫已经纳妾,而且那妾室还怀了孩子,赵家可咽不下这口气!”
裴永寿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不喜之色:“孩儿好歹也是刺史家的嫡长子,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早晚都要纳妾,赵家若是不愿意,拒了这门婚事便是,孩儿却也不一定非她不娶。”
裴刺史一听,骂道:“说什么混账话,你也不瞧瞧咱们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守孝六年倒是挣了个美名,可你以为想往上爬单靠你这个名头就能爬上去吗,如今上面哪个不是看你有没有银子塞,当今能有这个财力支持你往上爬又好拿捏的,就只有赵家了,更何况那女子听说有着旷世的经营奇才,台山船坊就是他们家的产业,如今开海,谁不去她们那儿订船,日进斗金啊你知不知道,都说她与原封乐县令秋植走得近,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拉拢秋植吗?你却傻乎乎的不识好歹,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知死活的蠢东西!”
裴永寿站在那里,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低头不语。
这一幕在旁的人眼里,倒是一副孤傲清冷的模样。
邓氏看着这个外甥,心里拔凉拔凉,“如今你还是坚持要让那小蹄子进门,你是让别人怎么看?”
守孝六年,上个月才脱孝,还没正妻,就勾搭了妾,怀了四个月的身孕,这若是说出去,哪里还有什么贤名?
“我裴永寿娶妻还要管别人的脸色?”
“我们不说出去谁知道!”
“孩儿以为,我堂堂刺史家的公子娶妻,能给她一个商户之女一个正妻的位置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别人如何看待,孩儿倒是没有想过,也不在乎。”
裴永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淡漠。
裴刺史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见一人又要争吵,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那妾室暂时养在外头,等成亲后再把人抬进来,先不要让赵家的人知道,免得陡生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