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梦期不动声色,任由对方伺候,只是在琴女侧身靠近的时候微微向边上挪开,避免与对方接触。
这才主动发话,“谢家主来找秋某来,所为何事?”
“倒不敢有事麻烦大人,只是见大
人和越王为沥州百姓殚精竭虑,谢某才疏学浅不能分忧,眼下这位琴娘是我从扬州重金聘来,乃妙音娘子座下弟子,其琴音能解忧愁和烦恼,能让一切疲劳烟消云散,若是大人不嫌弃可带在身边,为大人去忧解疲。”
秋梦期闻言哂然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在这满室馨香中颇有些天真烂漫的模样,哪里还有堂堂一郡守威严。
这一笑却是把琴娘看呆了。
原以为郡守大人能文能武,又胸有谋略,必定是个孔武有力的中年汉子,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俊秀的年轻人,一时间心扑通直跳,只盼这眼前年轻的郡守能答应将她带在身边。
“秋某成亲不过半年,家中自有娇妻为我排忧解难,不敢劳烦梦茹姑娘。”
梦茹一听,原本含羞带怯的表情就这么僵在了嘴角,她低下头,掩藏着眼底的失落。
秋梦期说完又转向梦茹道:“不知梦茹姑娘如今是何身份,良民,还是贱籍?不过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官府已经下发废除贱籍公告,很快就不是了。”
梦茹闻言,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秋梦期。
“谢家主消息灵通,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吧,谢家主,你说是不是。”
谢自珍脸色干干,忙堆着笑脸道:“秋大人乃越王手下要臣,大人说是,自然是假不了。”
秋梦期点头,“虽说消除贱籍,但倘若当初卖身契在官府备过案的,主人家既出了资,该还还是得还,待更换雇佣契约时,地方衙门自会说明并协助核算。”
梦茹跪坐一旁,一边是掌握她生杀大权的雇主,一边是地方权臣,一时间垂头静默,不敢出声。
却见谢自珍瞪了她一眼,这才起身为秋梦期斟茶,却一个不小心撞倒了一旁的凉水壶,致使白水就这么洒到身前的衣裳上。
一时间,玲珑的身段尽显。
谢自珍见状,低声骂道:“毛手毛脚的,我去找人来处理。”
说着不等秋梦期出声,就径直出门去了。
屋里只剩秋梦期和梦茹两人,秋梦期却也不觉得局促,怡然自得继续饮茶。
梦茹见状,就算有心上前勾引,可面对对方如此淡然的神色,伸出去的手又默默收了回来。
秋梦期暗自叹了口气,虽说她喜欢女孩子,可也不是那种见这女人就扑上去的那种,更何况家里那个,不管是样貌还是才情上,都不比眼前这个差,而且还是她自小就喜欢的姑娘,旁的胭脂水粉岂能轻易入了她的眼。
“你衣服湿了,不去换衣裳吗?小心待会儿着凉了。”秋梦期道。
梦茹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一阵难堪也涌上心头。
她自认样貌气质样样不差,更是凭着一手好琴艺大斩获不少男人心,可眼前这个,倒也不是正襟危坐故作严肃不看她,也看的,只是看着自己就好像看着桌上的茶水或后面的柱子一般,毫无波澜,可没将自己当成一个猎物或能玩弄的东西。
她不知道该觉得高兴还是难过,居然有
人不带着一丝欲/望地看着她。
尤其是眼下衣衫半湿的玲珑姿态。
“是梦茹无状,
请大人恕罪,
梦茹这就下去。”
梦茹刚出去,王小宝一溜烟进了屋。
刚刚他一直守在门外,谢自珍出去后他就有些不安,毕竟大人和那琴女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这怕是要出大事的呀。
如今这个家,从实力上来说,大人和夫人看似两人势均力敌,好在夫妻恩爱,平日里大人处处向着夫人,甚至现在还把夫人推上了那个位置,大人也常说让他们要绝对服从夫人。
眼下这个情况,若是大人真的想纳妾,或想跟谁发生点什么的话,他到底要不要拦着?
一时间急得抓耳挠腮。
正巧没过多久那梦茹姑娘就出来了,他这才舒了一口气赶紧跑进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当看到秋梦期衣衫整齐坐在原位置上悠然饮茶的时候,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秋梦期抬头看了他一眼:“谢自珍还没回来?”
王小宝摇了摇头。
“没回就算了,喝了一肚子水,得赶紧回去,韵儿怕是快醒了,等醒来要是见不着我又该难受。”
王小宝听到这话,咧着嘴笑了:“成,那咱就回吧。”
正要起身,谢自珍正推门进屋,后面跟着一人,手里碰着一大盒子。
见他们二人要走,谢自珍赶忙道:“哎呀,看看我看看我,给怠慢大人了,真是该死啊,大人刚来不久,何不多坐一会儿,也好让谢某尽一尽地主之谊——”
说着忙让小厮捧着盒子上前,微微打开盖子,足以让秋梦期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一沓银票和几锭金子,看着不少。
秋梦期收回目光,淡淡道:“谢家主不必挽留,正好衙门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我得先回去。”
谢自珍道:“既然大人忙,谢某也不好耽误你的事,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
“这些就不必了。本官念你和京都谢家有些关系,这才过来与你一起喝茶,我与谢正卿这两年来一直都有合作,先前也承过他的情,愿意给他这份面子。不过我想说的是,消除奴籍和土地的事目前已是大势,不会轻易改变,我若是谢家主,应该看到其他机会,越王当局如今大力支持发展商业,茶叶、丝绸、瓷器、河粉等等都是目前出海最为紧俏的物资,出口关税更是降到最低,又有官船租赁和保驾护航,我没记错的,谢家是沥州最大的瓷器世家,一年只消出一船到海外,远比你那两万亩地收上来的利润要多得多,何必与老百姓争那点蝇头小利。”
谢自珍一听,先是一愣,随后喜出望外,“此事当真?”
看到秋梦期睇着他不说话,才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眼前这人是越王的宠臣,说的话岂能是假的。
若是其刚才所言确有其事,倒是可以好好权衡一下。
秋梦期说完,不再等他回应,带着王小宝径自出门去了。
谢自珍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冲着她的背影躬身道:“多谢郡守大人提点,恭送大人——”
待秋梦期上了马车之后,王小宝熟练地拉起缰绳驱赶着马车上路,却在回眸之时瞄见了二楼一扇窗户开着,窗口正站着刚刚的那位梦茹姑娘,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马车的方向。
王小宝心不禁咯噔了一下。
大人怕不是惹上桃花债了吧!
等回到酒楼,苏韵已经醒了,坐在床上翻着书。
听到门口动静,放下手中的书本,抬头望过去,见到秋梦期正抱着一捧花进屋。
“醒了?我以为还能再睡半个时辰呢。”秋梦期道。
苏韵下床来,抱过她怀里这些茎秆上还淌着青汁的花儿道:“去哪儿剪的这些花,怪好看的。”
“去工地回来,遇到一个花农,见这花儿漂亮,跟你很衬,就买下来了。”
“别以为这样我就放过你,说好的今天要陪我一天,我一睡着人就不见了。”
秋梦期笑着从后面抱住她,蹭了蹭她的脖子道:“我错了,下次不趁着你睡觉偷偷出门。”
谁知这一蹭就蹭出问题了。
苏韵问道:“你刚刚买的有桂花吗,怎么有一股桂花香。”
秋梦期一愣,想起了那琴娘靠近自己时候的那缕桂花香。
她斟酌着要不要把这事和苏韵说,毕竟也没发生什么,说了反倒让她以后疑神疑鬼,可要是不说,以后被她知道了,少不了又要费一番口舌解释。
苏韵见她居然还思考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花,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看着她,“老实交代,刚刚和谁见面去了?”
秋梦期苦笑了一声,将刚刚的事交代了一遍。
“他们是存了那个心思,我可没有。”
苏韵听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以前因为太过熟悉,也没太在意她的外表样貌,可如今细细一看,这般唇红齿白的五陵少年模样,试问哪个姑娘不喜欢。
虽说秋梦期不是男人,也没那个心思,可架不住人小姑娘往她怀里钻,等以后权力越来越大,这样的事也会越来越多,挡得住一次,能挡得住次次吗。
这么想着,竟生出了一丝危机感。
“怎么了老婆?”
“哼。”苏韵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秋梦期知道是茶馆的事惹得她不高兴了,讨好地搂着她的腰问道:“那儿还疼不疼,我再给你揉揉。”
苏韵盯着她,好一会儿才道:“疼。”
秋梦期闻言,一把将她抱起来,“去床上,我给你全方位服务。”
“你现在手上茧子好多,刮得我很痛。”苏韵抱怨道。
秋梦期道:“好好好,我不用手,我用嘴给你按摩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