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这才浅浅地笑了笑:“果然是父子情深,这么多文章当中,你却偏偏看中了‘安义君’。”
许牧通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即眼中出现狂喜,“夫人是说,这个‘安义君’是我儿靖忠?这些文章都是忠儿所撰写?”
苏韵含笑点头。
“他才多大,居然能写出这样犀利的文字来!”许牧通心噗通噗通跳,他是希望儿子成才没错,但自己是个粗人,也不敢奢望太多,只希望他能够一生顺遂平平安安,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如今邸报上大杀四方崭露头角的居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不顾失礼,转身去了刚刚的位置,从桌上拿过那几份邸报,快速翻开,看着上边一个个写着儿子名字的文章,激动不已。
这些年李泰防他跟防贼似的,除了许了那孩子和自己一样的姓氏之外,其他的就再不能肖想了,有时候偷偷摸摸地去见他一眼,也仅仅是远远看着,不能说上话,更不用说看到孩子的手稿,倾听他内心的想法和抱负了。
如今这些文章,居然都是他写的,他居然这样就能轻而易举地触碰到儿子内心的所思所想。
看着他这番模样,苏韵道:“靖忠是个很有潜力的孩子,他外看内敛,心中却犹如一把利剑,虽然不能像将军那样在战场上驰骋杀敌,但这把剑却能唤醒不少愚昧和无知,同样能杀敌救人拯救百姓。”
许牧通闻言,大喜,道:“果然是我的种,就是要有这样的气势。”
苏韵倒不介意他的粗鲁,不紧不慢道:“所说前途无量,但毕竟年少缺少阅历,往后还需进一步打磨,但以他资质,假以时日,定是能成为一方大才。”
“好!好!好!”许牧通转过身,这次再面对苏韵,俨然没了刚刚的抵触,冲着她躬身抱拳道,“一切全仰仗夫人栽培。”
“你们父子俩应该是从未正式见过面,你如此挂念着他,是否需要我为你们做中人搭个桥?”
许牧通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了下来,摇了摇头:“他知道我有负于他母亲,又抛弃了他,这些年对他不闻不问,想必不愿意认我这个父亲,心里指不定会怎么恨我这个做父亲的。”
“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许牧通面露苦涩,“换作谁有这么个父亲,能不恨呢。”
苏韵道:
“你想想,能写出这些文章的人,能从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切入,他又岂会是一般的人呢,而且或许你低估了李泰的豁达,他给靖忠所灌输的思想,未必如你所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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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韵正色道:“过去你抛妻弃子是事实,但保家卫国也是事实,数年来大小战役不下百场是事实,弃二千万两的宝藏不追不抢而直奔晋村,使几千百姓免死于海寇刀下是事实,连轴赶往闽州剿灭水匪拯救万民水火也是事实,有功有过,功过并不一定能相抵,但也是不能抹杀,或许你可以亲自和他聊聊,忏悔过错,重塑父亲形象,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毕竟,谁人不愿意有个顶天立地的父亲站在身后呢。”
许牧通听她这么说,顿时鼻子一酸,竟有些不能自已。
好半天才缓过来,道:“等我把他舅舅给带回来,在他舅舅允诺之下再与他见面,他若认我,我此生心愿了却,若是不认,也没关系,他总归有你们一起保驾护航,也会能过得好。”
说完,已然有些哽咽。
苏韵稍顿,才道:“既然你已有决断,自是尊重你的想法。”
许牧通情绪缓了缓,这才从怀中掏出信物,道:“此乃号令岭南十万将士的虎符,现交予夫人,以示牧通追随夫人的决心,只是因为先前军饷的原因,遣散一部分士兵,如今只剩七万人。”
此时的许牧通已然不敢把眼前十几岁的女子当成一般的小姑娘看待,她不急不躁,面对自己这样一个斩敌无数满手鲜血的人却仍保持一脸淡定,完全不被自己的煞气所影响,而且一上来却能切中自己的要害,绝非一般人所能为。
这一声夫人,比起刚进屋那一会儿,也叫得心服口服。
苏韵道:“此乃大焱的虎符,如今你是越国的将军,自是要更换信物,我已遣人备好,稍后与你交换,至于你麾下的七万将士,仍由你统领,不过是越国的兵,军饷自然是我来负责,以后你只管保家卫国,其他的无需忧心。”
这句话不管对哪个将士来说,才是真正令人心安的承诺,许牧通原本敛着的一张脸也终于露出笑意。
“一切皆仰仗夫人为我等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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