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过年,皇帝和臣子都不得闲。
包括家宴、祭祀和元旦朝贺大典,献岁启新,苏韵和秋梦期入乡随俗,该安排的排场也安排上。
折腾了两天,把所有人都折腾了够呛。
算起来,苏韵和秋梦期到这个世界已经是第四个春节了。
第一年五月初她们踏上了封乐的土地,同年春节两人定情;第二年成婚后春节第一次回娘家,和苏父吵了一架不欢而散;第三年春节秋梦期去京都营救李泰,苏韵则带着柳月如前往始安难民安置区。
今年是第四年,按照原身的年龄,她们都双双跨入二十一岁的门槛了。
这个年龄在古代,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苏韵的聪明才智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慢慢地不再变得那么打眼,但随着她威信确立,人们渐渐疏忽她的年纪,甚至性别。
这对于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女人来说,算是一件好事,
原本两人是打算初二或初三要去一趟苏家,这事直接引起了底下臣子的一番唇枪舌战,有人说这是回去省亲,又有人说是祭祖。
两者区别就是,省亲是外嫁女儿回娘家拜见父母,但苏韵如今是越王身份,与平常人家的女儿不同,这些大臣认为应以越王为夫纲,王夫回自家才叫省亲,女王回自家那叫回去祭祖。
苏韵和秋梦期二人不得不折服于古人对古礼法度的执着劲儿,皇家或许真的无小事,也意识到有些想当然的改革,还是要徐徐图之。
最终决定在初三当日,于行宫召见苏家一家人。
去年四月份苏长平和张冉成亲,小两口已经从封乐搬到了沥州,这个春节因为张冉身子的原因,没有回封乐过年。
而就在年前,当年开海时安排通过海路前往天竺的商队已经回来了,并带来了数船的棉花和棉花种子,这个消息让苏秋二人着实兴奋了好一阵子。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大焱虽然生产丝绸,但一般老百姓可穿不起蚕丝制品,一旦棉花普及,普通人也能穿得起棉质衣裳,比起桑麻来,棉制品要柔软暖和得多。
棉花及棉花纺织品主要对内供应,因此选址可以往内陆的方向。
苏长平到沥州来,就是为了做和棉花相关的加工和纺织产业。
棉花作为新产品,要推广,但也要顾及当今粮食的产量,不能因为要扩大棉花种植面积而占用太多稻田。
如今沥荆交三洲的粮食产量参差不齐,沥州改革早一些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出现盈余,而荆交两州勉强能够自给自足,可一旦将其他州郡并入,涌入大批的难民,就会很快出现粮食的缺口。
所以棉花要种,但要做好规划,至少平原地区是不能种了,山地地区可以适当种植。
如此一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棉花还是要继续从天竺等地进口。
苏韵因此扩大越国和天竺暹罗等国度的贸易,增加航海班次,同时进一步加强航海护卫,确保海贸行程的安全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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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们自然也拿到了棉花的样本,巨大的商机就摆在眼前,所有人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踏上了往西南部的海域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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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韵乐见其成,并承诺采购回来的棉花和粮食,若是无法销售出去,由官府负责吃掉。
不过如今粮食紧俏,棉花又作为新鲜物种,这些商品价格只会走高,哪里轮得到她来包干。
但有她承诺兜底,商人们没有了后顾之忧,热情进一步高涨。
原本以地换取舱位的实惠也一下子体现出来,先前还怨气冲天的地主们此时喜笑颜开,一时间衡量家族财富的多少竟要看拥有的舱位数,人人为能出一趟海引以为傲,即便海上生活再枯燥再艰辛再惊险甚至九死一生,却不妨碍人们的无限向往。
玻璃琉璃制品以及白糖、茶叶、瓷器和丝绸出口,棉花和粮食引进,一进一出,在很大程度上繁荣了越国三州的经济,比起内陆甚至京都,三州百姓的日子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有地耕种粮食,百姓再不怕饿肚子,加上低税赋,还有不断涌现出来的产业,大量的务工机会也让三州百姓的腰包越来越鼓。
不断普及的教育让更多的贫苦人家子弟有机会进入各种领域,加上海贸所带来的外来文化,岭南三洲思想空前解放。
精明的商人已经不再执拗土地,正在挖空心思怎么把产业建设起来,就算达不到玻璃厂和封乐造纸坊那样的规模,但只要能稍微占上先机,就够他们吃一辈子了。
苏韵倒也没想着要与民争利,三大产业都要交税,百姓中挣得越多国家收上来的税也越多,当下除了整体把控好盐、铁两大产业,再经营好原先的玻璃厂、酒厂和纸厂,其他谁能做就做,由市场决定去留。
而棉花纺织加工厂,事先没有过先例,她先做一个出来示范,将来自有人能抓住这个机会,扩散到全国各个地方去。
苏长平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沥州,酒坊也交给了其他人来负责。
越王召见的事,年前就通知到了苏家。
苏学林两兄弟初二就携一大家子前往沥州,初三到行宫觐见苏韵。
一行人心潮澎湃满面潮红,四年前他们从京都发配岭南,是低入尘埃的犯人,谁也没想到四年后,苏家女儿长成了大越国的王,如此短的时间如此快的速度上升,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可偏偏就是真的。
与其他人的兴高采烈不同,苏学林心事重重,一来三年前的春节,他就曾出言警告自家女婿不要窥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告诫她们勿做不忠不义的逆臣贼子,以免受人诟骂,遗臭万年。
如今看着眼前巍峨耸立的行宫,还有那屋檐底下的龙头怒目瞪视进出的人们,让人心生惧意。
自己女儿就坐在里面,受人三叩九拜,尊贵无比。
他心中不是滋味,一时间不知道该觉得羞愧还是骄傲。
一旁顾氏扯了他的袖子道:“发什么愣,还不快跟上。”
他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 ,赶忙跟上宫女的脚步,朝大殿走去。
顾氏怕这个倔老头子到时候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忍不住低声叮咛道:“你总把陛下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你可知道她如今掌控着岭南三州的命运,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视你为天的小女孩。”
“我们虽是生养她的父母,但如今也是她治下的百姓,如今她才是咱们的天,她养活三州百姓,给这片土地上人们带来了如此多的财富,换作是你,你万万做不到这个地步,别再自持清高,向自家女儿低头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而且你以为你是什么大官还是什么圣人,你曾经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子太傅,还是个被贬的罪员,张老比你厉害吧,身居内阁要职,有那么个厉害的儿子,他不照样臣服陛下?还有岭南节度使,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手底下数十万将士,打过那么多仗,却甘愿为陛下作马前卒,陛下自然有值得人钦佩的地方。”
“你若是帮不上她什么忙就算了,可不许给她惹什么麻烦,否则别想我再跟你过下去!”顾氏说到最后,也终于放狠话了。
她女儿是天之骄子,只有自家这个倔脾气的老头子却处处觉得她不配作为一国之君,哪有这么贬低自家孩子的,就算是女儿身又怎么样,这天底下谁规定只有男人才能做得了主,她的韵儿打小就聪明,凭什么做不了这天下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