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懂得,不要高估人性。
很早之前她就知道,“人之初性本善”是谎言,未成年的同学会在背后嘲笑她家的变故、恶意造谣,表面可靠的成年人也会在半夜敲响她的大门、试图欺负她一个孤儿。
最近她更多明白,不是所有付出都能换来回报,得到的很可能只是一句“活该”。
她已经习惯了,也能应付得不错。
可这一刻,眼前的场景令她回忆起亲人还在的时候,回忆起那些理所当然的相互关怀、照顾。
“——我还拍了视频!”
突然,年轻的女孩儿激动地举起手机:“老师你看,我
刚刚拍了,她真的是为了保护我们,主动冲上去挡住怪物的!”
……好家伙,生死关头你还记得拍视频?梅绛莹表情微妙,形象化地表达出了内心的想法。
孙聆雪有些无奈,用无奈压住内心那一丝震动。哎,这么着急地为她说话,其实是很不自然的,刚刚经历过生死大难,怎么可能所有人都在关注一个人?她要是梅绛莹,只会更怀疑自己。
不过……也没有太大关系。她本来也没打算一直伪装成普通人,只是不想暴露底牌而已。
她对上梅绛莹若有所思的目光,就大大方方回视。
梅绛莹盯着她,忽然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有些无奈。
“要相信异管会嘛……”她轻轻嘟哝了一声,神情回归平淡,“我知道了。待会儿会有人来,带领你们出去。最近这段时间,请每天关注新闻,再过不久,官方就会发布解释,所以也请不要乱传谣言。”
“最后,请不要再随意离开城市。今早新闻已经发布了通知,但你们在路上,或许错过了。”
人们都睁大眼,露出一种疑惑又不安、又有点兴奋的神色。
通过这次事件,他们多少都有自己的猜测,而梅绛莹的暗示,让他们明白自己不会没人管,因此安心不少。
果然,过了一会儿,一队全副武装的黑衣小队就破门而入,部分人来盘问他们的身份,另一部分人在梅绛莹的指挥下,开始清理现场。
孙聆雪也被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正见到梅绛莹站在坑边,指着坑底的尸体,让人剖开,似乎要寻找什么。
“那个,”孙聆雪开口,“古小丽……就是我们领队,还有司机,他们之前变成了半人半蜘蛛的样子,他们还有救吗?”
“外面那两个?”
梅绛莹愣了一下,又低声问了同事几句,这才说:“抱歉,他们已经没救了。”
“他们是怎么了?”孙聆雪凝视着梅绛莹,“今后还会发生这种事吗?”
“他们……今后……”梅绛莹抿了抿嘴唇,有些难以回答的模样。
“我明白了。”就是还会发生,所以个人实力非常重要的意思。孙聆雪点点头,认真说:“再次谢谢你救了我们。”
她正要走,梅绛莹却似乎想起什么,“哎”了一声,快步走来。她已经收拾好了那无言以对的神情,再次冷静下来。
“你等一下。”梅绛莹一边走来,一边低头摁几下手机,然后将屏幕转过来,露出一串号码。
那是座机号,从区号来看,竟然是云亭市的座机号码。
“你记一下。”梅绛莹说,“不久后会有一场测试,如果测试出来你有异能,并且你也想找个合适的去处,可以打这个号码。”
孙聆雪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笑笑,重复:“如果我有异能?”
“如果你有异能。”梅绛莹直视着她,语气平淡,却又莫名笃定。
“这是异
管会的号码?”孙聆雪又问。
“对。”梅绛莹说。
“嗯……我会考虑的。”孙聆雪想起什么,迟疑片刻,但觉得那也不是需要隐瞒的经历,就说,“你知道另一个标志是什么吗?他们的证件是黑色的,表面烫银花纹,像是火里的刀。”
梅绛莹面色微变:“你见过捉刀人了?”
“小区出过事。”孙聆雪简单解释一句,有些好奇,“所以你们是不同的组织?”
“……当然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完全比不上我们!”梅绛莹拧起眉毛,突然有点孩子气,目光锐利起来,“比如,我们都是合同工,他们还要用劳动派遣!”
梅绛莹的口气里透出不容忽视的自豪。
孙聆雪:……
怎么说呢,完全没想过的角度,但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有种魔幻现实的合理感?
梅绛莹再次强调:“你要记得给我们打电话,不要理他们——呵,一旦误入劳务派遣的深渊,你这辈子就毁了!”
孙聆雪:……
那啥,她之前连劳务派遣都不是,打了三年白工呢……
“真的,你一定要记住!”
梅绛莹一脸严肃,语重心长地说了几句,再次叮嘱孙聆雪“如果有异能一定要打异管会电话”,这才返回过去,继续指挥清理。
孙聆雪也向外走去,心中有一丝好笑:看梅绛莹的样子,倒像有点忌惮捉刀人……也对,卷发女人给她的感觉,确实要更厉害。
异管会,捉刀人……果然是让人期待的新世界。
她走出博物馆,抬头看着斜照的阳光,深深呼吸了一口清爽的、再也没有臭味的空气。
已是傍晚,晚风吹着草木低唱,飞鸟振翅的声音令人想起昨日与昨日之前的世界,那是过去在同她告别。
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总觉得……
“那个……”
有人叫她。是同队的队员。
“我们一起回去吧?”
“对,一起走吧,我还惊魂未定呢!”
“也算同生共死,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吧……”
“哎呀,那个什么异能……不会是真的吧?”
“唉,你们心理素质可真好,我一想到我们一起来的,回去却少了四个,就……”
又七嘴八舌起来。
孙聆雪听着,神情渐渐舒展。她跟上其他人的步伐,心想:总觉得,这个崭新的世界变得更真实、更有趣一些了。
走在人群里的感觉……
哪怕是脆弱的、倏忽即逝的合群时光,好像也不赖。
*
博物馆地下空间。
“……蛮厉害的小姑娘。”
梅绛莹望着那一行人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一句,才看向坑洞方向,问:“怎么样了?”
背着特殊装置的属下立即站定行礼,说:“报告,异能核回收完毕。回收D级异能核‘蜘蛛傀儡’一
枚,C级异能核‘真菌寄生’一枚。”
梅绛莹等着第三条报告,却没有等到。
诧异之下,她跳进坑底,走到不成人形的尸体边,足尖轻踢一下,踢中了那只戴着腕表的手;黑色的腕表已经被炸成碎片,眼睛形状的表盘还坚固,有一半完好。
她一眼看出这是个异能者,也大概能猜到他的死因。
最近天地异变、能量波动,觉醒的人很多,每一个都觉得自己是小说主角,想方设法打听了消息、跑到野外寻宝。
这人大概也是那种洋洋得意、自以为是的富家子弟,殊不知花钱买来的不是机遇,而是送命。
自己送命也就算了,居然还杀了女友……想到刚才群众诉说的经过,梅绛莹冷了神色,深感鄙夷。
她不是没察觉其中的微妙,甚至猜到男人的死亡和某人有关,但她愿意装不知道。
只不过,一想到之后还要向死者家属解释缘由,并且处理在场这么多倒霉死者的后事……梅绛莹多少有些头疼。
唉,打工人可真倒霉啊。为什么不是领导来干这些呢?
她抑制着内心的哀叹,保持冷静,淡淡问:“这个异能者的异能核呢?他死去不到48小时,异能核不该消散。”
“是!但我们检索了三遍,的确没有发现其他异能核。”
属下如此报告。
梅绛莹拧紧眉头,环顾四周,喃喃道:“应该是火焰异能,这类异能输出都很强劲,哪怕是D级异能凝结核,也能制作出威力不错的能量武器。说没就没,我的报告可不好写。”
“难道……”
她又想起了刚才的小姑娘,沉吟不语。
“刚刚那个人,叫什么?”她问,“那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报告,她的身份证姓名是孙聆雪,益水本地人,25岁。”属下一口气说出所有信息。
“孙聆雪……她挺有意思。普通人靠着一把西瓜刀,可没法和异化生物缠斗那么久。不,普通人根本不会出来徒步还带一把西瓜刀。”
梅绛莹语气笃定,却又藏了一丝困惑:“不过,没有检查到能量波动……她还没有觉醒?”
她点了点手表,表盘向上投映出立体图像,展示着对现场的分析结果。
在蜘蛛和男人的尸体旁,显示着一行字:【有被真菌与未知植物同时寄生的痕迹】
真菌,梅绛莹知道是什么。
可未知植物?完全没影子。
难道说,孙聆雪的异能……和植物相关?
梅绛莹想起一个说法:特别强大的异能者,哪怕觉醒之前,也会展露神异。古代有很多神仙鬼怪的传说,背后都是未完全觉醒的异能者。
假如是这样……
“植物相关的异能非常珍稀,也非常重要。哪怕是D级,也必须招募。”梅绛莹做出决定,有点后悔,“我不该只给她一个总部电话,应该私人联系……算了,我先打个报告。”
她走到
一边,戴上黑色的单边耳机,拨通某个号码。
三秒之后,对面接通了。
“报告队长……”
梅绛莹简单描述了来龙去脉,最后说:“我认为,为了避免错过稀有人才,应该即刻招募。”
【“即刻招募?她是什么等级的异能?”】
“……尚未开发。”梅绛莹刚才其实刻意避开了这一点,现在却被正面指出,深知队长性格的她不由略显焦躁,“队长,我保证,她大概率可以觉醒异能,而且大概率和植物相关,这对我们探索世界……”
【“大概率?梅执行员,我不需要大概率。我需要肯定。”】
梅绛莹沉默片刻,决定再尝试一把。
她快速点击几下表盘,将刚才拍下留存的身份证件照发过去,说:“但是,队长,捉刀人也对孙聆雪感兴趣!要是被他们抢先,实在……”
【“是她?”】
电话那头,队长的声音忽然出现波动,扬起一点诧异的尾音。
梅绛莹一愣:队长认识孙聆雪?她升起了一线希望。
但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冷淡回应,抹去了她的希冀。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梅执行员,我们人力有限,请不要浪费精力在普通人身上。”】
说罢,电话就挂了。
梅绛莹听着“嘟嘟嘟”的声响,脸色一点点黑了。
人力有限?是啊,她也知道啊,所以她天天加班啊!人力有限怪她吗,要不是协会招了不少关系户,至于干活的就这几个人吗!还“浪费在普通人身上”——懂不懂什么叫不忘初心啊,啊?她当初进异管会可不是为了当人上人的!
而且你怎么知道普通人觉醒异能后有多强?
队长就很了不起吗?队长……队长确实了不起。
谁让队长是全国第一的异能者晏飞光呢。
梅绛莹突然萎靡了。
但她到底不痛快,干脆拿出手机,登录自己的社交小号,发表新的动态。
【老板同事在天堂:等竞争对手干掉我们的那一天,我一定开香槟庆祝哦[微笑]】
发泄完,她获得了阿Q式的安慰,又成了那个勤勤恳恳的打工人。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人才要紧,便给总部的同事打了一个电话,叮嘱他们说,如果之后有一个叫孙聆雪的人打电话希望应聘,务必要通过。
哎,工作虐我千百遍,我待工作如初恋。这份工作……毕竟还是很有意义的。
梅绛莹安慰了自己一会儿,收拾好心情,继续投入工作。
*
孙聆雪等人已经被护送回城,也告别了那一队全副武装的神秘人员。
天色已晚,大家又一起吃了个饭。
在冰凉的空调里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还喝了些饮料,耳边滚着红尘烟火的热闹,才算真正回到繁华的人世。
吃饭的时候,孙聆雪右手边是那对老夫妇,左手边是那两个
年轻姑娘。姑娘一直拉着她兴奋地说话,说想要剪辑过后、把视频发上网,央求她同意,她无可无不可,只装作苦恼地说:“完啦,我肯定狼狈死了。”
“明明是帅翻了!”姑娘拍桌,她闺蜜猛猛点头。
接着,对方又叹了口气:“唉,可惜之前的血腥画面……我没敢拍。太吓人了。要是拍下来,我肯定也要发出来,治一治恋爱脑。”
她闺蜜摇头:“想什么呢,拍了也发不出,过不了审的。”
虽说死的是陌生人,还是不讨喜的陌生人,可同为女性,她们多少都心怀戚戚。
这时,右手边的老妇人轻轻碰了碰孙聆雪的手臂。
“小孙……”
“哎?”
老人的面上显露出一种迟疑和矛盾,但终究压低声音,问:“之前,在博物馆那会儿……你叫我们不要过去,是不是已经知道,小古她……”
小古就是古小丽,老人家们都这么称呼她。
孙聆雪想了想该怎么说,最后决定照实说:“觉得不对劲,但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儿。梁婆婆,怎么了?”
姓梁的老妇人沉默片刻,叹道:“总觉得,当时还是该拦着那小姑娘,如果她没受伤,或许……”
她说的是张颖。
“咳咳——”她丈夫在旁边清清嗓子,挟一筷子菜到她碗里,打哈哈说,“吃饭,吃饭。小孙啊,你饮料喝完了,再来点?”
“好啊。”孙聆雪笑,从善如流。
葡萄汁落进酒杯,足以伪装成葡萄酒。暗紫色的汁液挂在杯壁,紫水晶一样让人迷醉。她慢慢喝下半杯果汁,放下玻璃杯。
“梁婆婆,你是好人。”她侧头微笑,“我奶奶也是这样的好人,我妈也是。我爷爷要比胡爷爷严肃许多,但也是好人。我们一家都是好人,所以……”
她顿了顿,愈发弯起眉眼,笑眯眯地说:“我就是个任性的利己主义者,爱管谁就管谁,不乐意管谁就不管。您别见怪啊。”
听话的人愣住了。这两句话前后有任何因果关系吗?——家人都是好人,所以自己要当利己主义者?怎么听怎么让人迷惑。
面对对方茫然又有些不赞同的表情,孙聆雪只是转过脸,一口喝尽剩下半杯果汁,对其他人朗声笑道:“说好请我吃饭,还算数吧?还算数的话,我可要再加两个肉菜了。”
“加!随便加!”大家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里,并未注意到刚才对话的细节,也没有注意到老夫妇有些奇异的神情。
饭局结束,人们相互叮嘱着“下次联系”,道别归家。
孙聆雪也坐上最后一班公交,顺利回到家中。
昏黄的路灯一盏一盏,点缀在草木繁盛的小区里,像一团团模糊的月光。
十多年前就存在于此的路灯,如今因为陈旧,光线愈发黯淡;被水泥填平的地面上,不知何时被绿草拱出道道裂痕,是倔强顽强的生机。
寂静的、潮湿的、幽暗的夜晚,与多年前
晚自习后归家的道路也并无不同,楼上也照样有打骂孩子的声音,远远也还是传来一两声狗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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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也许是年岁渐长,也许是刚直面过生死,她发现四周的一切不再让她厌倦,反而令她怀念又感到平静,如同被美化过后的记忆。
属于她的那一栋单元在小区最里面,被层层林木拱卫。小时候她曾幻想这是荆棘中的城堡,要有人披荆斩棘而来,后来却是她披荆斩棘地出去,又两手空空地归来。
她抬头去看,见顶楼的灯光还亮着,就给黄婉云发了个消息:【我到家啦!】
黄婉云很快回复:【好!那我去睡了,明天上班[哭]】
不一会儿,顶楼的灯光熄灭了。
孙聆雪笑笑,这才上楼,开门时习惯性地说一声“我回来了”,也习惯性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空的房间里翻滚、跌落,最终消失。
窗外起风,那棵占据了她家大半窗景的树木不断摇曳,沙沙声也算有人回答。
这一晚,孙聆雪做了个梦。
她梦见亲人还在的时候,爷爷在厨房里不紧不慢地处理一块五花肉,奶奶戴着老花镜、仔细准备着教案,因为晚上有小孩子来补课。
妈妈坐在窗边,拥着一条毛毯,一头裹着妈妈,另一头裹着她。
妈妈轻轻咳嗽着,又用细瘦的手臂指着窗外,苍白的脸上是温柔不变的笑容。“瞧,阿絮,这么静静地看一看夏天的雨,也是很有意思的。”
她的小名叫阿絮。妈妈说,大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聆雪之声,就该叫阿絮。中间那一句太差劲,弃之不看。
妈妈让她看,于是她也看向窗外。
一整院的冷雨,浇出一整院的雾气;水雾濛濛,模糊了一丛丛的绿意。冷冷的雨从天上来,冷冷的绿自下而生;天地在此交织,绿意遮蔽人类灰色的建筑,将一切还原为自然。
她听见无数的草木在风中刷啦啦清唱,听见花开和花落的声音。
“很有意思吧?”妈妈仍在笑,语气藏着一丝神秘,“要好好去听,阿絮。”
于是她认真去听——
所有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最终形成一句话。
那不是她知道的任何一种语言,却比任何语言都更加清楚地传递出来。那句话的意思是……
【“请帮帮我们,我们也会帮助您。”】
她应该点头吗?她乐意点头吗?
濛濛的雨雾连接着遮天蔽日的绿意,陈旧的小区给人以野外的错觉。绿意和花朵都被雨水滋润得发亮,一粒粒滚落的水珠正如一道道期盼的目光。
她忽然笑了,不再迟疑。妈妈说得对,夏天的雨是很有意思的。她喜欢有意思的场景,喜欢有意思的事物。
“好啊。”她说。
【检测到D级异能凝结核“纵火”】
() 【是否转化为能量并吸收?】
吸收……?
不要,她就不能自己用吗?抬起手变成火人,看起来还挺唬人的。
因为是梦,她没有思考太多,而是理所当然地面对这段提示,并且表达了不满:不要吸收,要取得!
【是否转化为能量并吸收?】
提示不为所动。
她有点不高兴。
梦里的她好像回到了童年,指着提示生气,就像小孩子不小心撞到桌角,会一边哭一边骂说“都怪你不好()”N??
祙?筫?????虎絙Ⅻ“?膉罏?②[()]②『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提示总是不变。
好吧,好吧,她悻悻地想,是你赢了,那么……
【吸收】
她作出选择。
【开始吸收D级异能凝结核“纵火”,折合能量67点】
噫……区区67点的D级异能,比她这个100点的双异能选手差远了。刘耀丰就是不行,一直都不行,果然还得是她。
对于吸收他人的异能这件事,她完全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在她看来,这是她的战利品。
如果刘耀丰不想被吸收的话,一开始别惹她不就好?非要在她眼前那么讨人厌,真是叫人不得不收拾他。
所以说嘛,还得是她呀。
她在梦里得意,身后隐隐是妈妈的笑声。妈妈是个温柔的人,但很多时候也很促狭,有点坏心眼。
【凝结核吸收完毕】
这一提示过后,有透明的丝线从她耳畔长出。
那是透明的植物,飞掠时变化成无数细细的茎条,好像许多透明的琴弦——啊,儿时母亲曾无数次弹起古琴,可惜她缺乏音乐天赋,不曾学会。
一道道“琴弦”投入雨水的世界,也投入草木和花朵的世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那是藤蔓攀爬、花朵开放、新芽冒出……
它们都竭力伸出枝条,搭上了那透明的“琴弦”。
【菟丝子吸收正面情感完毕,成长为C级能量生物】
又一提示传来。
世界共振如琴曲。
【能量+1】
【能量+1】
……
无数翠绿的、发着微光的能量,通过透明的琴弦涌来,汇聚如溪流、如江河。
她感到自己像漂浮在凉爽的水面,水面越来越高,她也越来越高;每一次水流的冲刷,都带走了一些疲惫无力,而带来了清爽与力量。
她抬起头,看见花朵浮在夜空,叶脉中能量涌动,终于点亮了第二颗星星。
【“协同进化”等级提升,解放二阶技能“结盟”】
【“结盟”成功,开启回馈】
【能量-400】
【当前能量值0/400】
她原本舒舒服服地漂浮在能量之海上。
突然,能量之海全都消失,她猛地往下坠落,坠入无边的黑暗。
() 然后……
“……-400是个什么鬼东西!!”
孙聆雪猛一下睁开眼,发现自己大声喊出了一句梦话,声音之大,直接把自己震醒了。
她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用力喘了好几口气,才意识到刚才不过是个梦,现在才是现实。
刚才是梦……
她慢慢吁了口气,坐起来,擦擦头上的冷汗,又去拿枕边的手机。
就是说嘛,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量-400”,她能量值上限也就100,-400是要她命吗……
“嗯?”她摁亮手机屏幕,眯眼过滤掉光线,懵懵懂懂地盯着时间,“17:35……我手机出问题了?”
孙聆雪甩了甩头,按着太阳穴,觉得身体异样的疲惫,头脑也有点转不动。
她从床上爬起来,找拖鞋的时候还踉跄了两步,接着肚子就开始咕咕叫。她按着胃,呆呆站了几秒,终于察觉了某种可能性,跌跌撞撞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夕阳的光迎面而来,刺得转过脸去。
居然真的下午了?
她又感到口中干涩,懵懵地走出去,到了一大杯水“咕嘟嘟”喝下,又打开冰箱拿出一罐花生酱,动作机械地擓了一大口,塞进嘴里咀嚼……
【当前能量值6/400】
“咳咳……咳咳咳……!”
孙聆雪一不小心岔了气,弯腰咳得满脸通红。等她好不容易顺过气,也才能“嗷”地叫一声,原地蹦起来。
400??
6点??
所以……不是梦?
孙聆雪一巴掌拍上额头,帮助自己冷静下来,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同回应她的困惑,一条提示浮现出来:
【“洞察”成功】
【检测本人身体状况……】
【C级异能者,点亮花瓣数量x2】
【花瓣1:协同进化
·等级:C
·解放技能:
一阶技能,洞察
二阶技能,结盟】
【花瓣2:鱼龙剑
·等级:D
·解放技能:
一阶技能,剑气一】
……真不是梦。
她居然升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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