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床单和被套,他昨天晚上也是洗完澡以后才上床的,应该没有弄脏。
大不了,等节目结束以后,他给岳霁再买一套新的赔给对方。
宋征玉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跟岳霁一起去了琴房。吃完的
碟子都有洗碗机清洗,用不着他们多费心。
他选择的钢琴曲目是很经典的《梁祝》,不过是初学版本的。坐在钢琴面前,宋征玉先试了几个音,而后就慢慢弹奏了起来。
由于是明天晚上要表演的节目,为了保持神秘,四组人在练习室的时候,是没有直播的。
岳霁之前听他跟戴景住的谈话,以为宋征玉会弹得很磕绊,没想到总体还挺流畅的,就是有一些部分衔接得不是很好。正要说话,门口就传来了戴景住的声音。
他是跟项廷跑步回来,无意路过听到了。
伊凡是音乐家,戴景住为了尽可能跟对方多一点话题,在这方面也下了番功夫。
他自然也听出了宋征玉琴音里的不足,如果要严苛一点的话,宋征玉的这首曲子可练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在看到宋征玉坐在钢琴面前弹奏的时候,戴景住的眼神恍惚了片刻。昨天他觉得宋征玉长得不像伊凡,可今天又觉得对方的侧面和面对音乐时专心的样子简直是跟对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果这双眼睛可以是蓝色的话,就好了。
他在心里想着,面上不但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就连出声指点宋征玉的时候,也没有了昨天的主动热情。戴景住在睡觉之前才意识到,自己对宋征玉的态度有些太过了,就算知道伊凡并不会收看国内这种节目,他也不想有任何将来会被对方知道的风险。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现在开始跟宋征玉保持距离。
戴景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参加这档节目,也许是觉得自己喜欢伊凡太长时间,这份感情变成了一种无望。也许……是他在签下合同的前一天晚上,对伊凡似真似假地诉说了自己的心意,却被对方拒绝了,心灰意懒之下才答应了。
他是没有向伊凡直接告白过,可两个人相知相交这么多年,一个人动了感情,另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丝毫不会察觉?
戴景住在指点完宋征玉以后,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开了。
他态度的反常与忽冷忽热,对于一心只想着要完成任务,根本就没有真真正正地关注过四位主角的宋征玉来说,不仅连察觉都没有察觉到,看着对方一下子就走远了的背影,还在奇怪,戴景住跟项廷要练习的节目很难吗,走得好快。
他也没有多问,转过头按照戴景住说的几点改正起来。
戴景住在跟宋征玉说话的时候,岳霁也跟项廷你来我往了几句。见对方有些紧张,也没有逼得太过。
等两个人离开以后,就看见宋征玉一脸认真的模样。
毕竟还是太久没有练习了,生疏的地方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调整过来。宋征玉练着练着就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岳霁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后面,手指点了点一个钢琴键说:“到这里的时候,要注意速度的变化,你之前都太慢了,所以声音才会凝滞。”
“你也会弹钢琴吗?”
“嗯,会一点。”
随着岳霁的话一同
响起的,
还有系统的吐槽。
“虚伪!宿主别相信他,
他钢琴弹得可好了!”
系统刚才还在网上冲浪,尽管练习室里没有直播,可客厅里还有,只是听不到里面的声音罢了。网友根据戴景住在门口的表现,看出他对宋征玉的态度似乎变了许多,不像昨天那么热络,脸上挂着的从始至终也是疏离和客气,都在讨论原因。
只是别人不知道,系统难道还不知道吗?戴景住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白月光!
哼,都一样虚伪。
还是他们宿主好,系统乘机在里面把宋征玉夸了个全面,末了还截了张图做纪念。
因为系统的声音太大了,导致宋征玉没有听清楚岳霁在说什么,可是两个人还在对话,他只好眨眨眼睛,慢吞吞地随便应付了一声:“这样啊。”
有种莫名的呆意。
岳霁的目光不知怎么就注意到了他右手无名指指根的部分,长了一粒细小的红痣。
因为皮肤太过白皙,将那颗痣衬出了一股姝色来。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着你弹一遍。”
岳霁说完,身体就已经在钢琴椅上落座了,宋征玉赶紧往左边坐过去了一点。饶是如此,两个人的手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下。
岳霁的手冷冰冰的,如果对方不是律师而是医生的话,宋征玉觉得岳霁可能都会做出亲手把他的肾从身体里挖出来的举动。想到这里,他连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心底对于岳霁的靠近越发排斥了。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弹的。”
“……可是你刚才还是有很多地方弹错了。”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回岳霁可以确定,宋征玉就是不喜欢他。
可他没有记错的话,一开始宋征玉对自己还不是这样的,是他做了什么让对方误会了吗?
念头也就起来了刹那,就被岳霁按下去了。
宋征玉是喜欢他也好,是讨厌他也好,都跟他没有关系。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不用在别人身上多费力气。
因此听到宋征玉的拒绝,岳霁也没有勉强,转而又道:“既然如此,你可以听我弹一遍,也许可以帮到你。”
这回宋征玉没有拒绝了。
尽管钢琴椅足够容纳得下他们两个人,可弹奏之间,岳霁还是不免会碰到宋征玉。于是对方每碰到他一下,他就有些委屈地把胳膊往里收一点,碰一下就收一点,最后也没怎么注意到曲子。
“好了,就这样,上午我们就各自练习自己的节目,顺便想一想跳舞要用什么曲目。”
戴景住的个人表演也是弹钢琴,两组说好了,这里上午归他们使用,下午归戴景住使用。
“知道了。”
岳霁的离开让宋征玉回答的声音都显得活泼了许多,他一点儿也不晓得掩饰,就差把自己的心思都说出来了。岳霁身为律师,看过各形各色的人,哪里看见过像宋征玉这样城府全无的。
甚至于他觉
得对方连喜欢都不懂,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谁骗来参加节目的。
不过这也跟他无关,
岳霁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这是他在成为律师那天就注定了的。
摇了摇头,岳霁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他要唱的是一首抒情的曲子,就算是练习也不会很吵,琴房里宋征玉的琴声跟他偶尔的歌声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
薛直跟焦远练习的地方距离宋征玉这里不远,时常可以听到宋征玉的琴声传过来,薛直听着听着,就总是忘词——他跟焦远要表演的节目是一个双人相声。这是焦远提出来的,薛直当时的心思都在宋征玉身上,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等拿到了词正式练习以后,薛直突然反应过来,他的节目明晚是要当着宋征玉的面表演出来的,到时候人家在上面跳舞,他跟焦远在上面讲相声……薛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就有些后悔,只不过答都答应了,还已经登记汇总好了,他这边临时变卦也不是事。
薛直不想让宋征玉觉得自己做事不负责任,只好捏着鼻子继续跟焦远对了下去。
就是一想到宋征玉不仅昨天晚上和岳霁住在一间房里,两人还要这样独处一整天后,心里的火就烧得厉害。
如果说这两组练习得都是如火如荼,戴景住那边也尚佳的话,那么闻人钰这边就是真的寂静无声了。最多是在绘制沙画的时候,放一点音乐出来。
无论是闻人钰和裴之赏,两个人都是有过经验,并且磨合期非常短的,除了一开始偶尔还交流几句外,越是到后面,他们的交流就越少。
等感觉差不多以后,裴之赏跟闻人钰说了一声,就下楼去找宋征玉了。
闻人钰也没有反对,反正他也不喜欢有人待在自己的身边。
裴之赏下楼的时候,宋征玉也已经练完了钢琴,出来客厅休息了。
要不是岳霁在一旁监督,他早就想出来了,弹了一个上午,手指都弹得好痛。对方还超级严格,有一点错误都要指出来。
宋征玉正准备给自己倒一杯水,就见裴之赏朝他过来了,还快他一步,提前将杯子拿了起来,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我听到你弹了一个上午的钢琴,辛苦了。”
宋征玉娇气归娇气,可听到有人夸自己,又会觉得不好意思。
“我弹得也不好。”
“但对我这个门外汉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裴之赏不吝啬夸人,他的话刚好被也找了个借口下来的薛直听到了。
明明也是想找机会夸夸宋征玉的,结果一开口就又是嘲讽对方的话。
“我还以为你要跟岳霁在琴房里多呆一会儿呢,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宋征玉之前听不出来薛直对自己阴阳怪气,可昨天晚上系统都告诉他了。
因此再听到薛直用这种口吻开口,顿时就生气起来。
“薛直,你太过分了!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一直在挤兑我。”
“谁挤兑你了?”
“就是你!我都练了一个上午的琴了,你还要这么说我。”
宋征玉说着,眼睛就是一红,手指头本来就已经够不舒服的了,薛直还要一直针对他。他本来只有一点点的不高兴,话一说出来,霎时就跟山堆似的,止都止不住了,眼泪也一串地往下掉。
薛直看见宋征玉哭,不要说再阴阳怪气,就是正常说话都变得结巴了起来。
“你,你别哭啊,我又没有凶你。”
“你凶了!”
“好好好,我凶了,我凶了。”他手足无措,抓耳挠腮,看宋征玉眼泪掉个不停,又见到他手指头都红了,分明是练了许久的,顿时心疼又懊悔,自责刚才不该那么说对方,“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说你,你、你骂我,打我,只要你能消消气,做什么都行。”
“本来就是你不好。”
“我又没有得罪你。”
“对对都,你没有得罪我,是我得罪你。”
为了哄宋征玉,薛直也顾不上对方说什么,一味地顺着人。
只是哄了半天,还也是收效甚微。薛直对自己恼得厉害,最后蹭地一声站起来了。
宋征玉看他的样子,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哭得更凶了。
“你,我不要跟你说话了。”
于是才站起来的人就又立刻坐了下去,薛直看了裴之赏一眼,压下心头那股暴躁,好声好气地说:“可不可以让我们单独相处一会儿?”
“没问题,你们先聊,我去找找看冰箱里有没有冰袋。”宋征玉哭得这么厉害,要是不用冰袋敷一敷的话,后面的录制就只能肿着眼睛了。
说完,裴之赏就离开了。
薛直看到对方走了以后,又朝着四周望了望,先是把客厅里的摄像头都遮了,再是把他和宋征玉身上的麦分别都掐了。
“你不准碰我!”生气的人脾气也大,薛直无奈,他本来还想趁此机会把事情问清楚,见状也只好放弃了。
“我没有要碰你。”解释的语气干巴巴的,见宋征玉还在哭,怕他把自己气到了,薛直只好一再地放软了语气,“学长,我不是故意的。”
学长这种称呼仿佛将两个人从这档节目里带离出来,变成了只有他们的世界。
上次听到他这么喊自己,还是在刚来的时候。想起那个把自己弄得晕头转向的吻,宋征玉更气了。
“我不是你的学长!”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薛直叹了口气,没有跟宋征玉作对,终究是见不得他难受,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你干嘛?”
“不是练了一上午琴了吗?手痛不痛?”
他不问还好,一问宋征玉的眼泪就更多了。
“痛。”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后,薛直何曾见过他哭得这么伤心。一瞬间,他更是脑补出宋征玉消失以后,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于是那颗怨恨的心也跟着一软再软,升不起丝毫报复的念头。
“给你揉一下,等会裴之赏拿来冰袋,再敷一敷,应该就不痛了。”
“不准拒绝我,否则我疯起来你是知道的。”
宋征玉并不知道薛直的意思是如果自己拒绝的话,对方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问清楚,他单方面的分手究竟是什么意思。而是以为薛直会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又要亲他。
他们还在录节目,他身上还别着收音话筒,就知道威胁人!宋征玉眼睛一眨,又是一颗眼泪掉下来了。
眼泪全汇集在了下巴上,有点痒痒的,宋征玉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抹掉了。
那只手还没有放下来,就又被薛直拉了过去,拿出一张湿纸巾给他擦干净了。
总算是见宋征玉没有再反对,薛直才放下了心。
他揉得确实有几分效果,宋征玉感觉到手指头在发烫了一会儿后,真的就不痛了。于是等薛直问他,另一只手要不要也揉一揉后,宋征玉才含着点眼光的样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