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错道:“可曲陵军的几位老将军,都是梁翕之的亲信。”
曲陵军的将领们,都是昔日皇长子的旧部,可谓是忠心耿耿,梁翕之离开京城来到曲陵之后,几位老将军因为怜惜他失去了父母,更是将梁翕之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珍惜,不忍心梁翕之吃一点苦头。
这些年曲陵军虽然相安无事,但梁错心中始终戒备,知道他们和梁翕之一样,都认为是自己杀了他们的主公,若有名正言顺的借口,曲陵军绝不会善罢甘休。
梁错幽幽的道:“朕若是将兵权放下去,不知梁翕之会不会倒戈,用矛头对准朕的心窍,但若不放权下去,便是放弃了舟师作战,绕道整个赵河,人力物力都需耗费,还会将战线拉长,便会将此次战役,变成一场比拼财力和耐性的旷日持久之战,到那时候……百姓又会埋怨朕是一个只会打仗,好大喜功的暴君昏主。”
刘非听着,感叹道:“做君主好似很难。”
幸而刘非没有选择暴露自己北燕四皇子的身份,相对比做皇室宗族,刘非更喜欢做一个“奸臣”。
梁错一笑,道:“难倒是不难,只是伤神。”
刘非道:“所以启用曲陵军,是伐赵最优的章程?”
梁错点点头,道:“也是最铤而走险的法子。”
刘非的眼眸微动,道:“其实曲陵侯为人,秉性不坏,反而重情重义,若不是如此,曲陵的那些老将军们,也不会忠心于他了。”
“确是如此。”梁错道:“这个侄儿,朕是最了解的,翕之与怀信怀佳,与朕都不差几岁,想当年一同在学宫习学,还惹了不少事端,哪一次不是一起扛下来的?”
回忆起当年,梁错的唇角竟挂上了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有些怅然,不知何时,他已然变成了孤家寡人。
梁错自嘲的一笑:“都过去了,如今的朕,根本无法自证清白,在百姓的眼中,朕就是个弑兄杀嫂的暴虐之君,又如何能强求仇人之子相信呢。”
刘非笃定的道:“那陛下便不要自证。”
“不要自证?”梁错奇怪。
刘非点点头,道:“陛下若没有做错,最忌讳便是自证,当年之事,老冢宰已故,没人知晓其中真实,曲陵侯自不会相信。为今之计,不是令曲陵侯相信,而是令曲陵侯感动。”
梁错愈发的奇怪,道:“感动?”
刘非拱手道:“臣斗胆,请陛下率领羣臣百官,前往皇陵祭祀先祖,若陛下能放得下身段,在曲陵侯面前,为皇长子祭扫,兴许无法打消曲陵侯的猜忌,但这必然是和解的契机。”
梁错幽幽的道:“祭扫。”
身为一国之君,每年腊祭都会祭扫先祖,但不会有人特意为皇兄祭扫。
梁错听罢,并没有任何不愿意,道:“兄长是为护朕而死,朕自然愿意为兄长祭扫。”
刘非道:“这样便好办了,若陛下信任,请将祭祀一事,交给臣来置办。”
梁错点点头,道:“难为刘卿你有心,你还在养伤,朕便要劳累你了。”
刘非恭敬的拱手道:“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幸事。”差点忘了自己还在装病……
“对了刘卿,”梁错欲言欲止,咳嗽了一声,道:“日前那个契书,朕思来想去,那日朕饮得酩酊大醉,所以……”
刘非挑眉:“陛下想要毁约?”
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毁约呢?
可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穿女服呢?
若在毁约与穿女服之间选一个,梁错宁愿食言而肥,梁错刚要开口。
刘非幽幽的叹了口气,颇有些遗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