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2 / 2)

“过年就是不一样!”

“队长,我要鸡肉肠!”

“队长,下次咱能买纯肉不含淀粉的吗?”

裴西洲一身黑衣俊脸清冷如常:“队长,我要玉米肠。”

队长从塑料袋里给他扒拉出一根:“就你小子嘴刁。”

/>   裴西洲薄唇轻抿:“我还想要一根,谢谢。”

队长没好气给他抓了一把扔桌上。

心道,什么玩意儿啊,怎么怪可爱的。

电话响起,所有人心一提,嘴里的泡面瞬间不香了。

队长接完电话神色一凛:“来任务了,回来再吃吧。”

据线报,有一批毒品要运入市内,他们必须拦截毒贩车辆将毒贩一举拿下。

夜幕降临,警车拦截设卡,亡命徒铤而走险妄图逃走,钢铁巨兽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声响。

毒贩的车不要命似的撞上来,裴西洲冷脸骂了句脏话拉栓上膛鸣枪示警。

贩毒量刑重,毒贩直接开枪和警方对射,枪声瞬间盖过时有时无的鞭炮声。

那是太平盛世完全无法想象的场景,若非亲眼看到一定以为这只是电视里的画面。

你不会相信当你和心上人手牵手走在太阳下,还有一群人虽然不能见光却为你挡开所有黑暗;

你不会相信当你和家人团聚热热闹闹吃起年夜饭,还有一群人端着泡面一声令下就要冲到危险最前沿;

你不会相信在这喜气洋洋的大年初一,还有一群人枪林弹雨生死一线和毒贩枪战。

当任务结束,泡面早已冷却,裴西洲随手收拾干净丢向垃圾桶。

他身上的防弹背心还没有拆,荷枪实弹全副武装,毫无新年的烟火气。

拿出手机看时间,才看到南风的微信,他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

南风一觉昏昏沉沉睡到晚上,一家人谁也没忍心吵醒她。

直到手机震动,屏幕上显示——裴西洲发来一条信息。

她迷迷瞪瞪,身体却先于意识作出反应,手指着急忙慌去解锁。

【裴西洲:好。】

南风弯起的嘴角又慢慢瘪了下去,这么高冷的吗,都不能多说几个字

下一秒,企鹅图标也冒出来。

【纯情小老弟:新年快乐。】

这俩是商量好的吗?

要消失都消失要出现都出现。

南风下巴轻轻抵在膝盖上,等他回复她的问题——你后来去了哪所大学?

【纯情小老弟:警校。】

南风脑袋空白一瞬,状似不经意提起往事:【那个时候,你总是隔很久才回我消息。】

【纯情小老弟:学校会管手机。】

心脏钝钝地跳着,恍惚之间像是回到大学等不到他信息的时刻。

她满心欢喜和他分享所见所闻,信息隔十几个小时再回过来,最初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

所以大学时,他不是不理自己,是看到就给自己回了信息,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自己不知道。

她从没想过他会读警校,因为以他的成绩可以去最好的学校选任何专业。

高考结束的暑假,自己约他失败之后,就赌气一般没有问他任何关于大学的事情。

更别提,他也没有问她,不管是报志愿的时候还是开学的时候,其实她一直在等。

南风突然就释然了。

已经过去这么久,当年的纠结忐忑早就云淡风轻。

她像是任由什么从手里划走却没有抓住。或许,本可以抓一抓试试的。

只不过现在都不再重要。

他遇到一个想要哄她开心的女孩子。

她也遇到一个能让她开心也能让她难过的裴西洲。

想到裴西洲,南风跟小老弟道别,又切回微信。

看着他的名字,总是开心大于难过,她的眼睛又微微弯下来。

【南风:你在干嘛?我都到家啦!】

她忍不住想象他现在的样子,或许是深蓝毛衣或许是白色短袖,南博万或许会乖巧窝在他的怀里,等他又白又细的手指落在脑袋上给它顺毛。

南风想着想着,嘴角笑意加深,却在看清他消息的瞬间,僵住。

【裴西洲:聊天。】

裴西洲跟自己说话,都冷冷淡淡掉冰渣,这样的人也能跟人聊天?

该不会是……南风嘴巴紧紧抿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试探着问他。

【南风:男的女的?】

【裴西洲:女孩子。】

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格外温柔。

南风心里开始不受控制泛酸,像是被人挤开一个柠檬,汁水蔓延盖过心脏。

裴西洲没有再说话,她破罐子破摔,心情跌至谷底。

【南风:是你的小初恋吗?】

【南风:你喜欢她?】

大年初一,从市局十七楼看出去,一格一格的暖色灯光星星点点。

像是夜晚的千户苗寨,是他再也回不去也不可能回去的家。

他想起祖国西南的那片土地,想起钟灵毓秀的山水,想起怎么走也走不完的山路。

想起自己充满血腥气的少年时代,想起自己一无所有前途未卜的十六七岁。

想起那个总是叽叽喳喳、一道题需要讲十遍才能听明白的女孩子。

她改签名,金榜题名,就见面吧。

他回复她,我没时间,我要打工。

他不敢问她大学去哪,怕无法克制去找她的冲动。

他不过是个大山里走出来的穷小子,活过今天不知道明天在哪。

他被毒贩痛恨,除去判了死刑的还有若干年后终将出狱的,何必祸害人家姑娘。

可她还是来了。

不给自己发信息,却把登机机票、游山玩水的照片全部发出来。

直到最后,她说我要走了,你真不够意思,还带了特产给你呢!

他才明白,那些照片都是发给他看的。

每天发照片,不过是在告诉他她在哪又要去哪,只要他想找,总能找到。

那里的天空和云层都低,压在头顶,触手可及。

他远远在机场看了她一眼,那个站在医生叔叔身边的小姑娘,背对着他,个子很小,手舞足蹈和爸爸妈妈说些什么。

十六岁的裴西洲,衣服洗得发白,干净清澈像深山里不见阳光的绿植。

如果他没有带着一身伤,如果他没有如此落魄,他会走上前告诉她:

你好,我是裴西洲,警校大一新生。

机场广播响起。

她登机,他攥紧手指。

他转身,她猛然回头。

再往后,他再走她走过的山水,好像每一帧画面都有她。

而她应该坦荡无畏走在阳光下,不应该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

月光浅薄一层,温温柔柔抚过裴西洲眉眼,像母亲生前的目光。

裴西洲垂眸,回南风:【喜欢过。】

——是你的小初恋吗?你喜欢她?

——喜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