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柠紧张得快呕血了,连喝醉后的头疼都忽略掉。
她手指抠着床单,并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睛一直在不安转动,隔着一层薄薄眼帘,可以被薄时予看得很清楚。
沈禾柠脑海里闪过的碎片都是昨晚。
她喝酒了闹脾气,各种推打哥哥,他腿伤那么重,她还趴在他背上,让他拄拐杖一路走回来,然而这些都已经先被排在后面了,她从醒来到现在,一刻不停在眼前炸裂着的,就是她主动的强吻。
她还记得触感,他唇有多凉。
也记得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应过,最后让她起来去拿了瓶酒,结果回来她还抢着喝,这可好,喝完第二波,她彻底断片儿了,对后面再发生的事情毫无印象,反正也不能启齿,绝对又是她强迫他的,忘就忘吧。
她哥都不知道得受到多大的冲击。
那些她苦苦藏着的,疼死也不敢当面对他说出口的感情,就这么泄底泄得一干二净。
连带着她对他的渴望,欲求,垂涎,亵渎,全都抖落出去了。
沈禾柠鼻子酸得顶不住,心口要揉成粉末。
她太害怕了,这份感情从滋生的那天起,就被定义成是恶心和龌龊,她背着这样的枷锁从十五岁走到今天,几乎每一个知情的人都在反复强调,她对他是僭越,是不能被容忍的。
一旦某天薄时予知道,只会把过去的情分都一笔勾销,还会觉得她小小年纪不要脸。
那她就真的彻底失去他了。
沈禾柠的手指快把床单揪破,急得额角都是汗,唯恐一睁眼就会把两个人的关系全毁掉。
但是已经捅破的窗户纸不可能再恢复原样,而且她了解自己,吻过一次了,肯定还会继续肖想他更多的,不可能忍得住,她绝对做不回以前的乖巧妹妹了。
何况昨晚那个样子,才是现在真实的她,每天装乖扮可怜其实也很辛苦。
她必须,必须有一个理由往下走……
既能保住薄时予记忆里干净纯洁的沈禾柠不变,还让她可以合理地继续对他为所欲为。
薄时予的指尖搭在沈禾柠额头上,抹过她溢出的汗。
没有时间考虑了,她再不醒估计就会被他拎起来……
沈禾柠身上止不住微微颤抖,情急之下,下定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格外荒诞的决心。
反正已经这样了,她说了谎耍了手段还强吻了他,死路一条,总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
沈禾柠视死如归地忽然睁开眼,一鼓作气握住薄时予的手腕,侧过头,盯着他的眼睛,心跳如鼓地弯起唇,轻声说:“薄老师,你如果继续给我擦汗,我容易误会,我可不是做什么都瞻前顾后的沈禾柠。”
卧室里凝滞片刻,薄时予意外地扬了下眉,眼底淤着的暗红有些匪夷所思地褪下去。
他跟她对视几秒,问:“不是沈禾柠,那你是谁。”
沈禾柠愣了一下。
完蛋了她是张口就来的,忘记先取个名字了!
她暗暗吸气,表情维持住稳定,撑着床慢慢起身,歪头懒洋洋朝薄时予笑,说的煞有介事:“像沈禾柠那种胆小老实的人格,我可不想把她当成主,把自己当成副。”
熹微晨光里,被子从她身上滑落,皮肤白到耀眼。
她不紧不慢地向薄时予靠近,勾住他衣襟向自己一拉,自然又嚣张地说:“既然昨天晚上我已经喝醉强吻你了,那我也没必要继续装什么清纯,沈禾柠太弱了,我看不惯她,所以就成了这副身体里的第二个人格。”
薄时予任由她这样拽着,无形中配合地向前俯身,唇边淡淡笑痕几乎收不住。
他眼睫映着日光,织成一片黑金色的密网,把沈禾柠看呆。
哥哥唇角上有一小块伤口,是她……咬破的。
沈禾柠绝望闭眼,脸颊不断往上冒着热气,还要维护好新的人设,她一本正经陈述:“我知道你跟她过去的事,所以重逢以来,那些对你说谎的,用心机手段的,吻过你的,都是我抢来她身体做的,和她没关系。”
“不过你搞清楚,我对你可不是什么天真的兄妹叔侄情,”她在床上半跪起来,势均力敌贴近他,眯起眼,“哥,沈禾柠也许还小,但我长大了,只想谈场恋爱,你教我怎么样,你教过她那么多事,也教教我不行吗——”
“昨晚你那么小心眼,连回吻一下也不肯,算不上教。”
“你既然这么嫌我缠着你,那你就当作补一份成人礼,教会我怎么谈恋爱。”
“只要你肯教,等我哪天学够了,自然就还你清净。”她摆出缓兵之计,先让薄时予接受了再说,后面再慢慢攻略他。
于是她乖巧地靠在男人颈边,气息扑在他苍白皮肤上:“不然——我就让你那个傻妹妹的人格消失,你昨天肯背她回家,其实还是在乎她的,对吧。”
薄时予喉咙里溢出低低的笑声。
他冰冷手指莫名涌上热度,先是盖在沈禾柠头顶,继而抚摸向下,扣在她后颈上,把她稍微提起来,强迫对视。
小姑娘一双眼里满是慧黠和忧虑。
她在努力对他用小心思。
又怕被他轻易看破。
想玩玩他的感情,还想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自己留一条完美的退路。
等以后她玩够了,对他,对所谓的恋爱教学都没兴趣了,就能随时把这个编出来的所谓人格抹杀掉,当什么都没发生,回到最单纯的妹妹沈禾柠。
是坏心眼儿的小狐狸没错了。
但他满腔肆虐的爱|欲,也有了一条饮鸩止渴的出路。
这个沈禾柠清晨醒来,心急编出的稚嫩理由,连最小成本的网剧大概都会嫌弃。
它那么拙劣,可笑,荒唐,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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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相信了,那它就是真的,沈禾柠的身体里,就会有一部分拿来短暂地喜欢他,而他要做的,就是克制自己,浅尝辄止,让她有随时退出的权利。
薄时予压抑着喧嚣流淌的血液,捏着她下巴左右摇晃一下,伪装成君子,低淡地冷笑:“占了身体还提要求?我很忙,教你恋爱,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信了?!他居然信了!
沈禾柠激动得脚尖往内蜷,忽然想起薄时予昨天为了她所谓的接吻应该生过气。
清纯妹妹人设崩塌,生气也是合理的。
她眯起眼笑,脉搏跳得飞快,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得心应手,她在薄时予耳边掠过,唇轻飘飘一啄,快淹死在自己的悸动里。
接着她故作神秘说:“作为报酬,可以先告诉你个秘密——昨晚那个,其实是沈禾柠初吻。”
薄时予闭了下眼,耳边被她撩得颤栗,更因为这句简单的话而烧沸了冷静,攥紧轮椅的手慢慢打开,掌心里深刻的红痕滚烫。
也许明天是结局。
今天他也停止不了沉沦。
就算是沈禾柠一场不用负责的刺激游戏,对他来说,等同于不可企及的肖想。
薄时予身体往后靠,沈禾柠手还勾着他,自然而然被带动起来,扑到他身上。
他低头看她,温文尔雅说:“这算什么秘密,我知道。”
男人语气平稳,那个昨天一整夜被她谎话折磨的人仿佛根本不是他。
沈禾柠不理解:“知道?!为什么?”
“因为昨晚……”
薄时予抬了抬被她咬破的唇边,视线从她眉眼到嘴唇,缓慢地一寸寸描摹。
“你紧张,生涩,咬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跟宝们说一下,《想对你为所欲为》的文名被编编通知修改,因为这句话存在那方面的暗示,尤其为所欲为四个字不能用,所以改成了《溺爱》,这个词也非常符合薄医生,希望大家可以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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