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张鹤安搞的鬼,仪器跟着我一起来了...是他启动了仪器。”莫寻耗费了一点时间,接受自己是李青寻的真相。
她摁住剧痛的太阳穴,勉强理清了前因後果。
她的魂魄受到仪器影响,百年後重生成药王谷的莫寻。
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仪器。仪器的辐射重,触碰者难以长命。如此危险的东西,张鹤安应该不会留在身边。
思索一番,莫寻怀疑张鹤安把仪器留在南楚的皇陵里。
莫寻决定去南楚。
想到南楚国的现状——南楚皇帝李元礼正在处理谋权的皇族,南楚杀成一片。莫寻头痛极了,这帮不孝子孙!她当年呕心沥血建立的南楚国,竟被後代糟蹋成这样!
好气!
莫寻立刻去找沈薇辞行,千里迢迢前往南楚国。半途中,她遇到了沈薇的弟弟沈修明。
沈修明如今也算半个权臣,举手投足风范十足。他得知莫寻要去南楚,劝阻无果,沈修明亲自护送她去南楚国。
南楚境内乱成一团。
莫寻浑水摸鱼,千辛万苦潜入皇陵。南楚皇陵里,莫寻溜达了一圈儿,还是没找到仪器。
她想不通,张鹤安到底把仪器带到哪里去了?难道随身携带?可随身携带,他那脆弱的身板儿能受得了仪器的超强辐射?
她没有在南楚国待太久,南楚皇帝李元礼的鼻子比狗还要灵,发现了她的踪迹,派人四处追杀。莫寻东躲西逃,被前来寻她的张鹤安逮住,张鹤安将她带回越国。
莫寻都习惯了。
这些年你追我逃,永无尽头。她只感觉身心疲惫,回越国的马车上,莫寻捏住张鹤安的下巴:“我死就死了,你何必强行给我续命——你知不知道,那仪器有辐射,很危险的。”
张鹤安知道她恢复了记忆。
张鹤安平静道:“阿寻,一辈子不够,完全不够。”
他黑眸里是藏不住的疯狂。
莫寻万万没想到,百年前她玩性大发招惹到的张鹤安,骨子里竟藏着可怕的疯狂执念。
莫寻提醒他:“仪器里的能量有限,再使用一次就能量耗尽。张鹤安,你别把仪器带在身边,找个地方封存起来。”
张鹤安:“嗯。”
也不知是同意,还是没有同意。
...
两人回到药王谷隐居。
恢复记忆后,莫寻也懒得再逃跑了。张鹤安受到仪器的影响,日渐虚弱。莫寻心里暗暗担忧,开始捣鼓一些药材给他治病。
这时代的科技不发达,尚处於农耕时代,是药三分毒。莫寻努力改进技术,尽量萃取草药的精华,再把萃取的药给张鹤安喝。
药很苦。
张鹤安总是一饮而尽。
他贪恋和莫寻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除了监督张鹤安喝药,莫寻也让他多锻炼身体。张鹤安说:“我身体很好。”
莫寻嫌弃道:“你身体好?不见得,精力不比从前了。”
张鹤安:...
张鹤安便去健身了。
两人在药王谷长住,不再理会外界的风风雨雨,如世间最普通的寻常夫妇。
“阿寻,你到底来自哪里?”这日张鹤安喝完药,歪头询问。
百年前,张鹤安夜观天象,天象有异。莫寻的出现引发天象异动,她和这个世界的女子截然不同,张鹤安一直好奇她的来历。
当了两辈子夫妻,莫寻也没隐瞒。
她告诉张鹤安,自己来自另一个科技发达的时空。在那个世界,一夫一妻制,女性也有相对平等的工作机会。她是物理学教授,科研所的王牌研究员,由於实验故障发生爆炸,她才来到这个世界。
“何为物理?”张鹤安问。
莫寻闲来无事,乾脆坐在张鹤安身边,像老师一样开始给张鹤安授课:“物理是一种学科,揭示世间万物运行的原理。比如你看那棵苹果树,一个苹果掉下来,为何只掉落在地上?为何不掉到天上?这是因为地球有引力。当年牛顿提出万有引力定律,解释了这个现象。”
张鹤安:“牛顿是何人,你认识他?”
莫寻:“...”
张鹤安对物理展露出极大的兴趣,莫寻也好为人师,只要有空就教张鹤安学现代数学和现代物理。
事实证明,千万不要小看一个古代状元的学习能力。张鹤安很快理解了崭新的物理知识,学得很快。
莫寻啧啧称奇,感慨道:“要是在现代,我绝对收你当我的研究生,等你毕业后,直接把你弄到研究所给我一辈子的打工。”
张鹤安抓住关键词“一辈子”,唇角勾了勾。
听着莫寻讲述另一个奇异的世界,言语里是赞叹和骄傲。张鹤安握住她的手,轻声道:“阿寻,你想回你的家乡吗?”
莫寻垂眸思索。
前尘往事隔了太久,活了两世,其实莫寻回现代的念头已不如第一世那般强烈了。
她在这个时代有了根。
於是莫寻摇摇头:“回去几率太小,留在这里也挺好的。”
张鹤安虔诚地吻了吻她的手心:“阿寻,无论你去哪里,我会一直陪着你。”
时光荏苒,两人离群索居,十多年过去,岁月在两人脸上留下浅浅的皱纹。
多年後。
一个很寻常的午後,张鹤安在树荫下的藤椅躺着午休,他忽然感觉呼吸困难,头晕目眩。时隔多年的灵魂震荡又来了。
张鹤安努力睁开眼,他望向远方。
远处青山霭霭,山谷清幽。莫寻去山下小镇买酒,她说今晚要吃烧鸡,她还未归来。
张鹤安长叹一口气。
他平静地闭上眼。
阿寻,这次换他先走一步了。
...
...
莫寻在山下小镇买酒。最近几年,张鹤安的身体越来越差,仪器带来的辐射还是严重影响了他的身体。
莫寻很焦虑。
甚至有点惶恐。
她只能尽力维持张鹤安的生命。
莫寻忽然有点能理解百年前的张鹤安了,伴侣重病,自己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伴侣一步步走向死亡。
这个过程实在太煎熬了,她每天睁开眼,最害怕枕边的张鹤安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