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她是个女孩。
所谓世代簪缨的高门大户,传承的不止是财富,还有某些根深蒂固的封建陋习,比如子嗣延续,比如血脉承袭,即便时代在进步,今朝已不同往昔,那些深宅大院里闭目塞听的老顽固们,潜意识里还是会认为,女孩子,并非家族继承人的第一优选。
意识到姐姐不喜欢自己是在辛衍五岁那年,而在此之前,这对姐弟的感情也一直都很淡薄。
辛家本家的宅院很大,大到可以让不想见面的人一年半载都见不着面,辛太太身体底子差,生下小儿子后就一直卧病在床,辛衍几乎是由几个贴身保姆一手带大的,长到五岁,粉雕玉琢的小奶团子一个,颇讨本家的几位长辈们喜爱。
他的容貌优势从小就显露出来了,都说儿子像妈,其实最好看的是辛太太,辛悦的眼睛和轮廓更像他们父亲,凌厉有余而柔美不足。
有句话叫美人在骨不在皮,辛太太就是那种即便躺在病床上,也能让人生出“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感慨来的真美人。
但也有个词叫红颜薄命,同样在辛太太身上得到了印证。
那是一个秋天的清晨,五岁的辛衍从床上醒来,平常守在身边照顾的保姆婶婶却都不见了踪影,他本能感觉到异样,翻身下床,光着脚丫跑出卧室。
外间倒是守着两个人,听见动静转过身,期期艾艾地喊了声小少爷。
辛衍不喜欢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某种旁观者的悲悯,不过五岁,却已经有了远超同龄人的聪慧和敏感。
“他们都去哪儿了?”
“都去太太那儿了,小少爷,太太她……今天早上走了。”
辛衍顾不上穿鞋,一路狂奔着穿过走廊往母亲的院子里跑,明明是清晨时分,因为天阴,整座宅院都笼罩着一股暮气沉沉的灰色调,潮湿而压抑。
他跑得太急太快,拐个弯,一头撞在了刚从私立寄宿学校回来的姐姐身上。
惊呼声四起,辛衍重心不稳后仰着要跌倒,被辛悦一把扶住胳膊,支撑着稳住了身形。
他仰头,五岁的小男孩,唇红齿白五官精致,脆生生地喊道:“姐姐——”话音戛然而止。
孩童对于周遭事物的感知全靠最原始的本能,辛衍本能地从辛悦冷若冰霜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种无法掩盖的复杂情绪。
他在五岁那年永远失去了妈妈,与此同时,也被迫知道了另一件残酷现实,自己唯一的亲姐姐,把他的存在当成是一种困扰。
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辛衍依旧顺风顺水地活到了十九岁,去年他的那场十八岁成人礼,由辛悦亲自操办,穷极想象极尽奢华,甚至斥巨资请来了辛衍很喜欢的一支国外的乐队,所有辛衍的朋友都羡慕,说他有个好姐姐。
辛衍也是这么认为的。
前提是,如果他认准了要一辈子当个混吃等死的花瓶二世祖的话。
公务机专用的停机坪上,接机的商务车已经等候多时,辛家姐弟一前一后下了飞机坐进车内。
辛悦刚挂断一通国际长途,又接过随行秘书递来的平板,百忙之中抽空掀眸看了旁边座位上的弟弟一眼,不紧不慢地问:“马上圣诞节了,留在B城陪爸爸不好么?一定要跟我来S城做什么?”
“来找朋友玩啊。”辛衍一脸乖觉纨绔相:“再说,爸爸也不需要我陪,我不在他老人家面前碍眼就算尽孝道了。”
辛悦不置可否,低下头边浏览平板上的电子合同边问:“你在S城有朋友?怎么认识的?”
“我说你就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