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周你就要生日了,”郁雪玲喘着气,“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你,但为什么你就不听话呢,只是结婚,你爷爷说不定就能好,你也……”
郁书青敏锐地抬眸:“我?”
“没错,就是你!”
郁雪玲赌气般的往后一靠,手帕落在沙发上的时候,外面正好炸了声雷,唬得她一哆嗦,郁书青立马上前揽住她的肩:“奶奶,您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逼我结婚呢?”
不是逼着结婚呀。
郁雪玲苦恼极了,她只是想尽可能地保护自己的孙子,而偏偏,结婚才是能够避开劫难的办法,她其实挺信这个的,并且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总会膈应或者有芥蒂,可是,郁锋不让她告诉小咪。
外面的雷声一个接一个,像是从遥远的神祇那里传来的震怒,郁雪玲靠在孙子的怀里,发出声抽泣。
“我害怕,”她攥着郁书青的衣领,“小咪,我害怕。”
郁书青紧紧地抱着她:“没关系的奶奶,有我在。”
曾经瘦小的少年,已经可以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时间变得这么快,孩子都是什么时候长大的呢?郁雪玲有些记不太清楚了,她觉得自己命好,颠沛流离的私奔就那么两个月,再大的雨也有丈夫给她撑伞,说小妹别怕,后来家里出了点事,儿子就接过了担子,再往后,她的小咪也能站在生意场上,杀伐果断。
她当然心疼呀。
“你不回家住,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枕边人都没,”郁雪玲抬起头,终于在心跳声中说出口,“订婚宴我已经定下了,就在下周五的时候。”
郁书青挑了下眉。
郁雪玲自己也慌,用手背拭了下眼泪:“小咪,你不要怪我,奶奶也是为你好。”
她催了这么久都没办法,相亲也盯着了,好话歹话都说尽,郁锋给她出了个主意,说要不然赶鸭子上架吧,请帖往外一发,小咪顾忌着家里的名声,就要开始着急了,您是不知道,现在外面大把的姑娘喜欢小咪,个个温柔知礼,比如阿妍,您见过那姑娘,虽然被拒了,但对小咪可上心了。
郁雪玲也问,说这不是给小咪绑着了吗?
“男人结婚就收心了,”郁锋循循善诱,“结婚前都是小孩心性,只要一成家,那不就踏实下来了。”
郁雪玲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郁锋之前有点贪玩,也是结婚后变了个人似的,于是咬牙道:“那……听你安排吧。”
下周五,正是大师千挑万选的好日子。
没错,好姐妹也给她介绍了个大师,看了家里人的生辰八字后沉吟,说别的都挺好,就是你这孙子有劫。
所以郁雪玲思来想去,今天必须给话说明白,不能再拖了。
“下周五,”郁书青咀嚼着这三个字,“请帖发出去了吗?”
郁雪玲硬着头皮:“嗯。”
郁书青笑了下:“那您能告诉我,我跟谁结婚啊?”
闪电给屋里照亮一瞬,紧接着,就是雷声炸响。
郁家老宅建成的年限早,红砖上攀着重瓣蔷薇,郁郁葱葱地妆点着这幢在上世纪的枪雨中就存在的别墅,后期的修葺没有大动,保留了最大限度的西式风格,因为郁雪玲喜欢这种,客厅里还有着手摇留声机,爵士乐从紫铜喇叭口缓缓往外流淌,氤氲出迷离的气氛,像黏腻的蛛网,一点点地笼住郁书青的全身。
梦境交杂现实,郁雪玲呆呆地看着前方,她疼爱的孙子一步步朝外走,可她的灵魂太老了,已经无法跟上——
郁书青关掉了留声机。
他反手撑在桌子上,语气很淡:“只要结婚就行,对象无所谓,是吗?”
郁雪玲张了张嘴:“啊……”
她紧接了一句:“还是要找喜欢的,温柔识大体的。”
泛黄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