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哪儿,但我们同伍都拿了好多粮布回家,扣除路上嚼用,也价值五六千荆钱呢!”
有人不解:
“真有这么好的日子,你回来干嘛?”
绵工脸上多了些苦涩:“没办法,父母还在这儿呢,怎么能不回家啊!”
“唉,我也是,不回家,妻儿就都要饿死了。”
周胜叹息:“早知道,把钱全花了,也要将父母妻儿都接过去,那可是真神在的荆州啊,她挥挥手,就有成山的米粮出来了!神女仁善,也不像这些吃的肠满脑肥东西,守着满仓的粮食不给我们一点!真恨不得,恨不得……”
后面的话,渐渐隐了下去,众人都没有听到,可听前面的,又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
有这样的异心,只要向督工告发了他,必然能得到极多的奖赏,可劳工谁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追问起来他们在荆州时的事情。
在哪儿说不清楚,做的活,见的人,经历的事都能说出来,不同却又能联系到一起的细节,让几个曾经有过修路经验的劳工们多了几分熟悉,就连只是参与征战的兵丁也是如此。
而那些不曾去过的,此刻也多了几分向往,犹如在白日做起来美好的幻梦。
这样的交头接耳,自然引来了督工的呵斥,甚至还在那个声音最大的清绵工背后抽了一鞭子。
这鞭声打破了一切幻梦。
有人心中生出几分怒意,想要起身,却被身边人摁下。
周围寂静下来,绵工们闭上嘴,低下头,飞快的忙碌起来。
督工很满意自己做到的效果,他欣赏了一会儿,转身去了别处。
绵工们松了口气。
看众人嘴唇开裂发白,干渴至极的模样,周胜望了望远方的水井,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起身跑过去,打了满满一桶水回来。
绵工们瞬间高兴起来。
瓢装满水,一个个的往下传,大家都不敢多喝,润润喉咙就够。
那水好苦,带着咸味与铁锈的气息,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咽下去。
可水又好甜,他们的喉咙就像是在被烈火灼烧,直至水流划过,才浇灭几分痛楚,带来一点点舒适。
可即便是这么一点舒适,也要被人夺去!
看到自己刚训斥过的泥腿子,竟然还敢去提水回来分着喝,督工顿时火冒三丈,他怒气冲冲的走了回来。
“一群皮痒的畜生,不抽你们就不干活了!”
“一上午连十斤绵都清不出来,有什么一个这儿喝水!”
光斥骂还不够满意,督工直接抬脚踹翻了水桶,大声质问:
“这是谁干的?站出来!”
水桶在地上滚了几个圈,里面还剩的水全部流了出来,在地上洇出一片黑迹,有外面的绵工看着这幕,脑袋一嗡,抄起手头沉重的棉机,就对着督工脑袋砸了上去。
所有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爆起都懵了,就连督工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就躺到了地上,站起来准备承认是自己所为的周胜却眼疾手快,高声对着众人喊道:
“诸位!我等日日劳作不休,言家却只吃给我们吃两碗薯!如今更是连口水都喝不了,这样下去,迟早都是个死!还不如抢了仓里的存粮,去荆州投奔刘使君,使君治下有米有肉,只要有把子力气,就再也不受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