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就觉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一静。
只见一辆并不大显眼的马车停了下来,普普通通的靛蓝色车帘,普普通通的马,普普通通的车夫。
车头悬着的木牌一晃,现出一个简简单单的“宋”字。
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楷书,偏偏让人过目就忍不住再看:如此简单的字,却透着行云流水,舒展自如。
一下子让这辆普通的马车都不普通起来。
更不要说如今京城因这辆马车的主人,蓝布马车都流行起来。
不过瞬间的安静,人群就重新恢复了谈笑,但众人余光还是忍不住注意那辆马车的动静。
就见那位不起眼的沉默车夫寻了一处空地停下。得亏他们马车小,不然就那么个角落还真停不下.....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落在靛蓝色车帘上,很快那位始终处于话题中心的郡马爷就下了车。他并没有先看四周,而是直接伸手把车内女眷接了下来,送上女眷乘的轿子。
看着轿子进入了府侧门,这才回身同人寒暄。
无论来人是谁,这位郡马爷都是始终含着淡淡笑,既不见逢迎,也不见孤高。不管谁前来与他说话,都能见他含笑倾听。
“少言,每言之,必切中.....”有人望着这位京城风波中心的人物,不觉说出了这句评语。这是四年前首辅赵廷玉对宋晋的评点。
据说当年首辅已生了告老之心,那一年学子的拜帖都不肯多留。即使见了也不过寥寥几句,略作鼓励即以年老乏累送客。
直到礼部尚书慕元直亲自引荐了宋晋。赵首辅本来是勉强相见,谁也没料到,宋晋午后进了首辅府邸,再出来已是满天繁星。
引荐宋晋的慕元直不是旁人,正是仁宗帝唯一嫡女华阳公主的驸马,也就是如今京城声名赫赫的明珠郡主慕月下的父亲。
祁国公府门前已经有人看着这位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酸溜溜道:“十年寒窗,不如一张好脸。”
立即有人道:“光长得好还不成,还得会挑,寻个有用的老丈人!”
“是呀,看看人家多会选!这才四年,就爬到正三品了!他那位恩师,如今才——”
“混了一辈子到老才是个五品官,听说当时还想招这位做女婿?结果怎么样,人家转头就选了郡主!”
“选?依我看那是名副其实的攀附!明珠郡主看不上这位,谁人不知!要是换了我,这门婚是怎么都没脸结下去的!难怪我这样的只能仗着祖宗荫庇在五城兵马司混吃等死罢了!”
“认命吧,咱们可不比那等底下爬上来的,再是想往上爬都没那个脸皮!就是尚书府有意,可郡主那样大的脾气,就是白给个正三品咱也不要,伺候不起.....”
这几个世家子弟正酸溜溜说得热闹,不提防一辆马车突然动了,高头大马喷出的鼻息差点怼在说话的世家子脸上。他正要发作,回头一看马车是理国公府的,到底咽下了难听的话。
理国公府虽然一日不如一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是国公府,又跟祁国公府结了亲,不好得罪的。
这位只得一甩袖子,气哼哼让开了马车。
这辆突然往前的马车猩红色锦缎车帘垂着,停在了前头。
上头坐着的女眷揭开了一角车窗帘瞥了一眼后头,摔下车帘子对自己身边丫头哼了一声:
“什么叫没那个脸皮,分明是没那么一张好脸!大太阳底下,就敢杵在那做他娘的梦呢!也不打量打量自己那尖嘴猴腮的样儿,长得不咋的倒是什么都敢想!”
“主子您这话说的!哪个癞蛤蟆不想吞月亮,谁家白骨精不想吃唐僧肉呀!”一旁伶俐的丫头一边给捏着肩膀一边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