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寒,祁青斌顿时一僵,整个人都不敢动了。
从众人的反应中,他立即猜到脖前森森的寒意来自?那柄与金鞭配套的金匕。不用看,他都知道,郡主手中握着的金色镂刻匕柄上刻着同样的六个字:
吾家女,掌上珠。
祁青斌声音都哆嗦了:“我说,郡主你?——,你?可握稳了!你?们,你?们可都别乱动!”
万一谁乱动,惊了郡主,一个不稳,他可就?真完了!
他可听说这是由天下最有名的冯工铸造的,其?刃薄如蝉翼,削铁如泥,吹发?可断。
祁青斌倒不怕别的,就?怕意外!毕竟明珠郡主是脾气大,可不是真傻!杀他?只要不是真傻,就?绝无可能?!
可他是真怕,明珠郡主匕首使得不熟,就?怕万一!
祁青斌越发?连唾沫都不敢咽了,一动都不敢动。玩归玩,闹归闹,可别拿着这柄大周最锋利的匕首开玩笑啊!
上首,萧淮看着执匕的月下,只觉眼?前是一幅极美的画面。怎么有人,连发?脾气,都这么美!
萧淮比谁都放心,谁都可能?杀人,他的朏朏,不会?。
仁宗和武宗给了月下各种特权,唯独不包括杀人。人命关天,对于其?他权贵只是听听,对于他的朏朏,却?是那么认真地当一回事?。认真得,每次想起来,都让萧淮觉得——可爱。
他的朏朏,是绝不可能?杀人的。别看外头那些?大臣们个个口中都是苍生,其?实呀,只有他的朏朏,把人的性?命看得珍贵无比。不是某一个人的,是每一个人的。
想到这里萧淮轻轻一笑,撩起眼?皮,看着前方人。
祁白芷看向月下,不以为然地轻轻一笑。同祁青斌一样,她笃定月下不会?真怎么样,顶天了,就?是一顿鞭子,顶天了。祁白芷柔声劝道:“郡主,为了一个阉人,您真是闹得有些?过了。”
淡淡的语气,好像依然是那个总是包容温柔的姐姐。
闹也闹了,如今刀子都亮了,萧淮也开口劝了:“行了,为了一个奴才,你?这个做主子的做到这个份上也够他们感恩戴德了。”
火光中,月下看着他们一张张脸,稳稳地握着她手中的刀。
她冷笑一声——
这时人群一动,是郡主府的人抬着小丁子来了。
小丁子显然是得知郡主夜闯太?子府匆匆赶来,此时他半躺在藤椅上,被人抬着,一张苍白的脸直直看向郡主。
月下握紧匕首,看向他。
一旁小洛子几人连呼吸都轻了。
翠珏和璎珞更是大气不敢喘,愣愣看着小丁子,心死死揪起来:祁三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转眼?之间,小丁子虚弱至此!整个人好像都——,好像碎掉的花瓶一样。
苍白破碎的小丁子,不看任何人,只看他的郡主。他轻轻露出?一个笑,喑哑的嗓子轻轻道:
“郡主,够了,咱们回去吧。”
月下望着小丁子,眸中有光一闪,她的声音几乎哽咽:“你?——,你?放心,我——”
她知道,她不能?杀祁三。
她看着她的小丁子,身子轻轻颤动。
小丁子惨白的脸上又露出?了笑:“真的够了.....郡主,奴才,卑贱之人,不值当的。”
真的不值当的。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卑贱之人。
主仆相对,郡主府和太?子府好些?下人动容,一时间更静了,静得可以听见彼此清浅小心的呼吸声。
萧淮扫了一眼?小丁子,勉强道:“还算有自?知之明。行了,以后记着主子的恩德也就?是了。回去好好养着,养好了好好当差,自?然有你?的好。”
小洛子死死垂下的脸紧紧绷着。
太?子开口,就?是恩典了。
小丁子努力从藤椅上趴下道:“奴才,谢殿下恩典。”
没?有灵魂的声音,破碎,又绝对恭敬。
祁青斌轻轻嗤了一声,黑夜中,如此清晰。
小丁子趴下的脊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