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雪已停。
宋晋一夜未归。
此时,郡主府的马车已停在了尚书府门前。
翠珏和璎珞为月下披上披风,这才掀开车帘,扶着月下下了马车。马车外,尚书府的管家已等在了一边,像往日一样恭敬而淡漠地行礼,然后就引月下往慕尚书书房走去。
同往常一样,整座府邸都异常安静。唯一有动静的是还在扫雪的下人,发出沙沙的声音。看到郡主,沙沙声一停,恭敬一礼,然后沙沙声继续响起。
璎珞不由跟得更?紧了,每次来尚书府都让她觉得压抑又紧张。任凭她笑出花来,这里?的人也?都好像看不见一样,公事公办,甚至从不与人有任何眼神交流。如?今,她也?习惯了,跟着郡主一进?来,立即绷紧腰背,面无表情?。
来到书房院子,管家一停。
翠珏和璎珞便立即站住了,看向月下。
月下点了点头,解下披风交到两人手中,独自穿过院子向着书房而去。
远远地,翠珏和璎珞看着郡主单薄的背影,俱都说?不出的紧张。
果然,一进?书房门,迎面就是一句:
“你做的好事!”
显然,慕元直是气狠了,见人来了,手中书册往桌上狠狠一顿,发出啪一声响。
震得阳光下的灰尘都跟着一动。
月下反而异常镇定,不过脚步一停,便若无其事上前行礼请安。
见月下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慕元直一张脸更?沉了,盯着女儿:“为了芝麻大点事,一点意气之争,你就敢闯下这样的大祸!你是随心所欲痛快了,从宫中到朝中,多?少人要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慕元直的声音中怒气之盛,几乎让整个书房震动。
月下抬头,看向上首她叫父亲的男人。
眼前人突然抬起的脸,那双——像极了其母的眼睛,让慕元直目光一闪,他立即冷哼一声。
书房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月下用她能气死人的傲慢语气慢慢道:“我自然知道呀。我捅一刀,多?少人就要连夜不眠不休为我奔劳。可,又怎样?爱护我的人就该为我好,视我为大周明珠的人就该为我奔劳!”
“你!”
听到对面人居然能用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如?此近乎无耻的话,慕元直一张脸绷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整个裂开,他怒道:“膏粱纨绔,无知至此!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女——”
“因为你找了我娘呀!”
月下直接截断道。
慕元直怒气好似骤然一阻,整个人几乎都是一瑟,只剩下控制不住起伏的胸膛,还有一双隐隐发红的眼睛。
月下看着眼前人:“您找了天下最大的膏粱富贵女子,她生出了一个小膏粱纨绔。”说?到这里?,月下望着父亲,一双眼睛好似天真无邪:“怎么?父亲才高八斗,博览群书,二?十年前就中了进?士,点了探花,亲迎大周最尊贵的公主,求娶我娘之前,您居然想不到这些?”
慕元直的手彷佛控制不住痉挛一样颤,他艰难挤出两个字:“闭嘴。”
无力至极。
月下讥诮一笑:“从我记事,父亲就讥讽我,教训我,开始我一直是闭嘴的。可我这嘴,也?不会一直闭着。以?前,我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好,是我自己太不成器了,太坏了。不然,怎么我这位在别人眼中这么无私这么了不起的爹爹,会如?此厌恶我?”
慕元直的手哆嗦得厉害,好像传染一样,他要张嘴说?话的嘴唇也?控制不住哆嗦。
“您每一次教训我,都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甚至罪大恶极。直到有一天,有人跟我说?,我是这个天下最不需要道歉的人。”说?到这里?,月下第一次真心地笑了,声音也?轻了一些:“他是个比你更?好更?聪明的人,我就想啊,是不是从一开始,根本从一开始就不是我错了,而是——您错了。”
慕元直咬紧了牙,整个下颌绷得死紧。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