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夫人出神,没有说话。
商迟归也没有说话。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商云深看向母亲:“母亲?”
商夫人回过神来:“什么?”
商云深顿了顿,才喊出那个称呼:“阿谢他不下来吃饭吗?”他平常几乎不喊商迟谢,看不见商迟谢就问他人呢,看见就直接眼神示意,喊阿谢的次数,几年来屈指可数。
商夫人端着碗,垂下眼睫:“王后让他进王宫去陪王储殿下了。”
商迟归撑着下巴,冷冷笑了下。
商云深:“母亲你让他去了?”按照他对母亲的了解,母亲不会放阿谢进王宫的。
商夫人无言。
商云深望着她恍惚不定带着挣扎的神色,想到那个最不可能的猜测,没有再说下去。吃完饭后,商迟归径直回了房间,商云深帮商夫人将碗筷收拾了,准备上楼时,回头望着商夫人,语气平静道:“没有人可以瞒住父亲。”除非,那本来就是父亲想要做的事情。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商夫人一下回头望着他,神色怔然:“云深,你知道?”
商云深神色没有波澜:“我尊重母亲的所有决定。”
商夫人苦笑了下:“我……我能有什么决定?” 她从始至终,都在一场骗局之中,连知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
“赶走他么?”
“那怎么可以!”商夫人没有任何思考地,急促否认了这个提议:“阿谢那么柔弱,根本没有自我生存能力,离开了商家能去哪儿?”从被带到她面前来时,他就是被别人抛弃的存在,如果不是商历行将他带了回来,在无色城那样的地方要不了多久就会死掉。让他离开商家,她怎么忍心?
“那母亲你已经做了选择。”
商夫人听他这么说,眼中的泪水一下落了下来:“可是这样做,我又怎么对得起他?”她口中的他,商云深和她心知肚明是谁。
商云深语气淡淡:“父亲这些年里想必没有停下寻找的脚步,我毕业后进入帝国军队也会扩大搜索范围。”
“无论是母亲还是父亲,还是我,我们从未放弃过他。”
……
太阳落进床帐里,对光线敏感的商迟谢迷迷糊糊醒来,睁眼发现自己整个人贴在殷何意的怀中,吓得一下便将手松开。他一松手,殷何意就醒了过来,只是这醒还没有全醒,还透着朦胧睡意就把商迟谢捞回怀中继续捂着,含糊道:“再陪我睡会儿。”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小憩够了,才睁开眼睛,朝商迟谢弯唇笑了笑,眼中一片清明
:“早上好,阿谢。”
俩人起了床。
今天外面的阳光不错,商迟谢打了个哈欠,忽然回头看向正在穿衣的殷何意:“殿下……”
殷何意抬头看他。
商迟谢犹疑道:“我昨天应该没说什么梦话吧?”他隐隐约约记得他做了噩梦,噩梦中有人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但他又不敢确定。
王族的服饰与寻常人不同,要繁复许多,殷何意垂眸扣上了袖扣,抬头笑道:“阿谢昨天说了什么梦话吗?我都没听见。倒是睡着睡着就挤进了我怀里,我还以为怀里被人塞了暖袋。”
听到这个回答,商迟谢松了一口气,又因为他后面的他的话而手足无措,连忙道歉:“我睡得太沉,不知道,抱……抱歉,殿下。”他还以为自己的睡相好,看来也不怎么好。
“不用道歉,还挺暖和的,我睡得很好。”整理完衣襟的殷何意,见他衣领有半边折在里面,走了过来在他退避的动作里将那折进去的衣领抽出来理平,望着他,语气轻柔:“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阿谢,不用我一靠近你就紧张想要躲避。”
商迟谢也知道现在的殷何意不会伤害他,但本能的防御往往是他自己所不能意识到时就做出来的。
好在殷何意并没有很放在心上的样子,对他道:“洗漱完陪我去见母后吧,母后想见一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