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四阿哥后院里折腾的事儿, 思宁当然也听说了。
不过她并没有在意,皇后想的是什么她不用猜都知道,现在几个皇子, 就四阿哥没有子嗣,皇后这也是着急了。
不过她竟然会跳过福晋, 找上格格, 看起来四福晋一定是得罪了她。
思宁将这个想法放在了心里,指不定日后什么时候就有了用处呢。
而四福晋在知道皇后的处置之后却很平静。
她丝毫不介意妾室生在她前头, 因为她很清楚,有时候孩子不是先生就有优势的,日后前程如何,还得看这个孩子争不争气。
四福晋稳坐钓鱼台, 一点反应都没有,皇后听说后,倒是有些赞赏她。
“怪不得敢和我弄鬼呢,原来也是个有成算的,好,我倒要看看,她能稳到什么时候。”皇后听着柳絮的回话,轻笑道。
柳絮没吭气, 这次她去给祥格格送药,自然也去了四福晋屋里请安,四福晋对她却是没有一点排斥,反而是温声细语的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来走的时候, 也给了她一个厚厚的荷包。
柳絮心里不免对四福晋生出好感, 这样不作践奴才的主子, 在这宫里也是少见。
不过面对皇后的言辞,她还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只是沉默的听着。
皇后看着柳絮没什么反应,也懒得和她多言,摆了摆手,就让她退下了。
心里却琢磨着,只希望这次祥格格能不辜负她的期盼。
天儿一天一天热了起来,各处的冰也慢慢供奉上了。
思宁这儿的冰自然是足足的,没人敢给她弄鬼,但是底下那些不受宠的妃嫔却不一定有这样的好事儿,恩贵人院里,今日又少了几方冰。
恩贵人跟前的宫女气的不行,就要去内务府和人理论,但是到底被恩贵人给拦下了。
她性格软弱,此时出了这样的事儿也不敢出头,只是流着泪道:“到底是我无能,让你们跟着我也受罪,你要是嫌热,我这儿还有些银子,你拿着去内务府再买些回来吧。”
宫女喜鹊都被这话气笑了,恨铁不成钢的道:“贵人怎么能一味的容忍他们如此行事,奴才也不是嫌热,只是忍不下这口气,咱们院里原本份例就不多,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只怕更会助长这起子奴才的气焰,等到日后贵人的银子用完了,咱们又该怎么办?”
恩贵人被这话说的六神无主,一时间也失了主意。
喜鹊看着主子含着泪的模样,知道主子性子弱,不能一味的逼催,否则反倒是不好,因此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主子,若是实在不成,咱们去找皇后娘娘做主吧,之前娘娘对您这么好,想来也是怜惜您的,如今您被底下人这么对待,皇后娘娘难道也会坐视不成?”
恩贵人听到这话却有些迟疑,她这几日,每次去找皇后,都被各种借口推据,十次去倒是有六七次是见不着的,现在又让她去,她心里也有些没底。
但是喜鹊是个有主见的,也不等恩贵人说什么,直接就拉着恩贵人梳妆打扮,干脆利落的道:“贵人别多想了,咱们收拾收拾就去吧,无论如何,这事儿总得有个说法才行!”
恩贵人也没什么主意,只能任由宫女拉着她梳妆打扮。
梳洗过后,恩贵人领着宫女就往皇后住处去了。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菖蒲正坐在院门口晾头发,见着恩贵人来了,菖蒲一惊,慌忙理了理头发,这才站起身来,笑着道:“贵人怎么来了,这么热的天,怎么不在屋里歇着。”
喜鹊听了这话,顿时满腹的怨气:“咱们贵人也想歇着呢,只是屋里热的坐不住。”
菖蒲眸光一转,想着今儿早上内务府才给各宫供奉了冰,怎么恩贵人屋里会热呢?再一想,菖蒲也就明白了。
不过这事儿却是个烫手山芋,内务府那边事情繁杂,不是她能插上手的,而且她现在头发还没晾干呢,进去给主子回话也不合适。
因此菖蒲没搭这个话头,只笑着道:“那贵人可是来的不巧,皇后娘娘正在屋里歇晌呢,这会儿只怕不能见贵人。”
正说着呢,屋里传来一阵笑声,只听声音,就隐约夹杂着皇后的声音。
但是菖蒲却一点不好意思也没有,依旧笑意吟吟的看着恩贵人两人。
喜鹊气的想要申辩。
恩贵人脸上通红,也不知是被太阳晒得,还是有些羞恼,拉住了还想说话的喜鹊,小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等娘娘醒了,再过来给娘娘请安。”
菖蒲笑着给恩贵人行了一礼:“奴才一定将贵人的话带到。”
恩贵人似是羞到了极处 ,一句话没说,转身匆匆就出了院子。
等一出来,喜鹊有些恼怒的道:“明明听到屋里的笑声,贵人为何不让奴才与菖蒲分辨两句。”
恩贵人脸上满是羞愤,甩了甩帕子道:“人家已经这般态度了,又何必自取其辱。”说到这儿,她又是忍不住流泪:“也是我无能,不能帮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厌弃我也是应该的。”
喜鹊听着这话越发恼怒,沉声道:“贵人何必这般自弃,贵人本就是皇上亲口选进宫的,是这宫里正经八百的主子,该贵人的就是贵人的,这和皇后娘娘有何关系,皇后娘娘用得着贵人的时候就关爱有加,用不着您的时候,就弃如敝履,如此羞辱,难道贵人也忍得?”
恩贵人咬了咬唇:“我即便是不忍得,又能如何呢?我如今在宫中也没什么依靠,更没有宠爱,难道还能与皇后娘娘作对不成?”
喜鹊听着这话,却也听出了几分意味,看起来贵人也不似表现出来的这般能忍,无非就是没有靠山,不敢得罪旁人罢了。
想到这儿,喜鹊对自己将要说的话,倒是有了三分底气,她将恩贵人拉到墙角,小声道:“您的难处,奴才何尝不知道,只是如今宫里也不止皇后娘娘一位正主,您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恩贵人一听这话,神色骤变,手里攥紧了帕子:“快别胡说,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本就不睦,而且皇后娘娘之前也是待我不薄,我如何能行词悖逆之事。”
喜鹊看着眼恩贵人,心里隐约有了几分猜测,能一口说出自己暗示之人是贵妃,想来恩贵人的心眼也没实到那个份上,还是有机会的。
这般想着,喜鹊又继续鼓动:“之前皇后娘娘的确待您很好,但是您也在皇上面前说了皇后娘娘不少好话,还惹得皇上对您不喜,这不也是报答了皇后娘娘的恩情了吧,现在皇后娘娘已经对您弃如敝履,您又何必一心念着皇后娘娘呢,指不定皇后娘娘还嫌咱们累赘呢。”
br /> “而且奴才也不是说让您去投靠贵妃,只是这次的事情,着实是内务府做错了,而奴才又听说,贵妃处事公正,若是听说了,只怕也不会不管,便是日后皇后娘娘知道了,想来也说不出什么话,毕竟这可是皇后娘娘先不管您的,咱们迫于无奈这才只能去找贵妃做主。”
恩贵人心里原本就有些动摇,今日菖蒲的行为,着实是刺痛了她脆弱的自尊心,而现在喜鹊又是这番分析入理的话,她沉默了许久,终于犹豫道:“那,那就找找贵妃看看?”
喜鹊心中一喜,总算是劝动了,不过她倒是有些城府的,知道这样直楞楞的过去,只怕不大合适,指不定还会被人以为别有所图,因此喜鹊谏言道:“不若先去找逊妃娘娘说说话,逊妃娘娘与贵妃娘娘相好,说不得就能帮咱们传话。”
恩贵人听得不用直面贵妃,心中也松了口气,急忙点了点头。
主仆俩定计,也不再迟疑,便朝着逊妃的住处去了。
思宁午睡起来,刚喝了口酸梅汤,就听到外头传话,逊妃过来了。
思宁一想,逊妃这会儿人过来,只怕是有事,因此就让人请逊妃进来说话。
没一会儿,逊妃就掀了帘子进来了,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的旗装,发式也只是梳着小两把头,看着倒是清爽。
一进门,就笑着道:“嫔妾在外头就闻到娘娘屋里桂花乌梅汤的味道了,如今看着果真如此。”
思宁听着这话也忍不住笑了,急忙对青衿道:“还不快给你逊主子盛一碗乌梅汤。”
青衿笑着端了碗乌梅汤上来,逊妃这会儿倒是做起了怪,笑着给思宁行了一礼:“那嫔妾就多谢贵妃娘娘赏赐了。”
思宁看她这副样子,也笑的不成。
两人说完了笑,便又说起了正事,逊妃将今儿中午恩贵人来她院里的事儿说了。
“说起来也是怪了,恩贵人这样针扎都不喊一声痛的人,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儿,虽然话说的遮遮掩掩,但是话里话外也都是想让您给她做主的意思。”
思宁听着这番话,却陷入了沉思,皇后行事自来只看利益,不讲情义,会舍弃恩贵人,简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毕竟现在的恩贵人对皇后来说,已经失去了利用的资格了。
不过今儿中午这事儿,却多半是底下的奴才作怪,皇后不会连这点事都不愿意做的人,她最注重脸面,要是在她管理宫务时,传出来内务府苛待妃嫔,这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不过这奴才敢这么对恩贵人,也可见皇后对恩贵人的忽视了。
思宁最后到底是点了点头:“无论如何,此事也的确有些不妥,内务府那边也是有些过分了,宫里贵人的份例也敢克扣。”
逊妃见思宁这般说,笑着道:“我就知道娘娘一定不会放着不管,不过这也算是件好事儿,如今恩贵人与皇后离心,哪怕恩贵人位卑,日后指不定也会起些作用。”
<b r /> 思宁点了点头:“此事我不好出面,你找人提点内务府几句,不要引得旁人注意。”
逊妃笑着应了。
两人说完了这个,又说了些别的家常,眼看着时间不早了,逊妃这才回了自己住处。
至于恩贵人,她心情忐忑的在自己院里等了一晚上,第二天的时候,就有内务府的人过来,将她这次差的所有冰都给补上了。
而且来给她送冰的人,也是格外好说话,笑着给恩贵人道歉:“昨个给贵人送冰的奴才瞎了眼,竟然算错了数目,给贵人送的少了,管事听说之后,十分恼怒,已经将那人免了差事,今日奴才过来,也是给贵人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