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父。”伊黎塞纳冷淡地说:“您若是有事请和我说,不要为难他。”
他的姿态充满了保护欲,牢牢的把纤细的小虫母护在身后。
“孩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科里沙根本想不到会在言谕的“屋子”里看见伊黎塞纳,他看着这间昏暗的帐篷,他出众的雄子伊黎塞纳,不论是学识外貌还是品格,都称得上王庭里最优秀的殿下,现在站在他的对面,护着一位身份尚且不明的雌虫,根本不论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
伊黎塞纳冷峻的说:“您不能伤害他,他是我的。”
科里沙微迷双眸:“你的?你的什么?”
我的宝贝。伊黎塞纳想,但是不想这样和科里沙说。
科里沙提高声音问:“你把他标记了?他在发育热周期里吗?”
发育热周期?言谕迷茫的看着伊黎塞纳的后脑勺,发育周就算了,怎么还会发热呢?
只听伊黎塞纳冷漠的说:“不在。如果在,我不会让您看见他。”
雄虫对于自己喜爱的雌虫有绝对的占有欲,接近变态一样的保护欲,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守在雌虫身边,连每个毛孔都呼吸着雌虫的味道,把他圈在怀里,不允许他离开半分,非常不讲理,霸道又强势,却又极尽温柔,有求必应。
发育热周期的意思就是在为期十四天的发育周里,会随机出现2到3天的发育热,这个期间是雄虫标记雌虫腺体并且与之交.配的时刻,成年雌虫会在这个期间产下幼虫,大概每年会有两次发育热。
言谕还小,发育期很频繁,一月一次,也就伴随着频繁的发育热。
而且因为他是虫母,所以他的蜜囊和翅根蛋白囊也会变得鼓鼓涨涨的,蜂蜜一样甜,伊黎塞纳一直都闻得到,他只是没有做任何触碰的动作,而是默默的守在言谕身边。
科里沙的语气低沉:“听起来,你执迷不悟,一定要忤逆我了?”
伊黎塞纳淡然的说:“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心。”
“……”科里沙直勾勾地看着这个逆子。
众所周知,科里沙家族没有血缘之情,登上王位那一天,科里沙用一柄镶嵌绯红松石的宝剑斩断了上一任王虫的头,那位王虫是原初虫母的子嗣之一,算起来也是科里沙的兄弟,他们一起长大,曾有手足之情。
鲜血之上的王座从来都不安稳,母亲瞩意的王储也不是他,科里沙一直都知道。
但他还是赢了,毕竟他拥有整个帝国最强大的精神力,母亲也就默认了王位的更迭。
听说第一军校有一名叫做温格尔的雄虫,在极端特殊的情况下精神力也能达到SS。可是那又怎样?母亲离去的时空里,他守着王位,渐渐不再希望下一任虫母冕下的诞生。
星际时代的银河系不再是帝国制度,而是联盟制度,人人平等。然而在虫族,雌虫永远凌驾于雄虫之上,这是千万年不变的道理,从来谈不上尊重。
可是言谕,
这只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虫族至高领导者的雌虫,他从小展现出的性格特质就是包容,宽和,平静,时刻保持警惕,而且他对每只雄虫都很温柔。
就因为这些特质,本就在星网上很有热度的他,在中央星系的贵族圈子里更出名,他把其他雌虫阁下的行为衬托的非常恶劣,雄侍们暗地里经常讨论言谕,盼望着见他一面,而且很羡慕哈苏纳,想着如果幸运的话,他们兴许还能成为言谕的雄侍,这让雌虫阁下们很有危机感,同时也对言谕更加好奇。
权贵们私下里也曾议论过,这些特质确实应该属于一位优秀的王储,如果虫母冕下真的确定是言谕那就再惊喜不过了,言谕虽然身有残疾,但他的头脑无比清醒,虽然年纪很小,但科里沙有时候想,他比自己最喜爱的伊黎塞纳还要聪慧。
就这样心甘情愿把王位让给言谕?不,恐怕不是让,而是送给他,言谕自己不知道,科里沙却在无数大臣口中得知,言谕在虫族民众之间的口碑已经好到极致,只有没见过他的虫,没有见过他却不喜爱他的虫,就连科里沙自己,也曾在第一次想要杀死他时而心软。
那时候,言谕才六岁。
现在言谕即将跨入十二岁,虫族的十二岁等同于人类二十岁的心理年龄,科里沙以为,言谕又不是人类,他的心理年龄应该和伊黎塞纳一样成熟了。
恐怕在不远的将来,他身上的力量将无法掩藏,他的光芒也像初升的太阳那样稚嫩而灿烂,他终将照耀这一整个虫族,四十亿的虫族都将臣服于他,那种光景远比现在还要盛大。
如何能不恐惧呢?
甚至皇子们都在倒戈。
在科里沙十三位孩子之中,伊黎塞纳是他最寄予厚望的一个,可也就只有他总是与科里沙唱反调,在日常的酒会、宴会、舞会当中,伊黎塞纳拒绝与雌虫阁下接触,只是日常交际,他不上学的闲暇时分,会跟着内务大臣学习政务,参与参议院议政,说话做事一板一眼,不论做什么都很严肃认真,优雅而从容,从未有过紧张失态的时候。
科里沙起初还以为他对雌虫不感兴趣,他喜欢雄虫。
现在他才知道,伊黎塞纳的心已经彻底留在了言谕身上。
只需要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一直以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制服上连一道褶子都没有的六殿下,他是个什么样子?
他摘下了从来不摘的白手套,漂亮的银白头发凌乱披散着,手指放在言谕的后颈,额头白珍珠虫纹雪亮,一看就知道刚才和言谕胡天胡地闹了一阵子,看起来还是他主动去欺负人家,这有多么越距?他们身体之间的距离无限贴近,连呼吸都要融化在一起,他简直整只虫都为他神魂颠倒了。
科里沙摇了摇头,“伊黎塞纳,你太令我失望了。”
伊黎塞纳昳丽的脸不红不白,雪白的睫毛扑簌簌的,一本正经说:“可我并不觉得抱歉。”
“冥顽不化!”科里沙愠怒地闭了闭眼,他身后的相框从边角处开始破裂,整间办公室的墙面有了裂纹
,逐渐裂开,他的精神力在发飙,甚至让通讯信号产生了波动。()
然而波动的信号在下一瞬间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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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言谕,隔着屏幕,将他的精神力传送过来,压制住了科里沙。
科里沙难以形容此时此刻他的心情,言谕……怎么可能会这么强?他是怪物吗?
言谕睁开眼,平静地说:“陛下,请您不要失控,昨夜,您险些杀死我的雄侍哈苏纳,请您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他撕去假面,脸简直温柔到难以形容,眼睛却坚毅果敢,科里沙从未将言谕当成一个孩子来对待,现在也是如此。
他把言谕当成一个平等的对手。
“没有解释,我的护卫队刺杀你失败了,就这么简单。你还想听什么?”
言谕喜欢这样直白的表达,科里沙的政治谋略显示出他是一位强硬直爽的王,他们之间的交流本来就不需要拐弯抹角,言谕也不喜欢委婉的表达。
“这次不算完,下次不要伤害我身边的虫,”言谕淡淡的说,“有事冲我来。”
伊黎塞纳深深呼吸,对他自己的雌父说:“不,冲我来。”
科里沙坐直了,愠气地看着他,“闭嘴,你是铁了心与王权作对?我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我完全可以宠爱其他的孩子。”
伊黎塞纳死性不改的说,“可我只忠诚于他。”
“他?你眼里只有他!”科里沙望着他冥顽不灵的六子,隐忍着怒火,望着言谕,“至于你,你还想出了什么办法对付我?试试看?”
言谕垂下眼睛,温和的说,“请您不要试图激怒我。”
科里沙还不太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义是什么,随后,他就失去意识了。
然后他猛地意识到这是什么——虫母精神力的伴生力量,【意识牢笼】。
科里沙整个精神海都被一座巨大的监狱给包围住,那是一个充满冷冰冰医疗器械的地方,到处都是消毒水味,科里沙猜想这应该是一个实验室,虫母最深处的恐惧,能够滋养【意识牢笼】的坚固性,看起来对言谕来说,他内心深处抹不去的阴影就是医疗室。
科里沙不了解他的过去,只能联想到他身上治愈不了的伤痛是他心里的刺。
他不知道言谕在人类社会假死的秘密,人类一直在寻找这个完美的“杀神一号”,一直没有结果。如果科里沙与人类有密切交流,他兴许会发现这惊动全宇宙的秘密——虫族唯一的虫母,是人类世界最强的武器。
可现在,科里沙只知道,言谕把这些伤痕摊开铺平,展现在科里沙面前。
同时这也说明两点。
第一,言谕已经战胜了这种恐惧,也许是因为,很多很多的爱,给了他战胜恐惧的底牌。
第二,言谕真的是虫母,他终将拥有未来。
科里沙一时不知道这两点哪一点更让他恐惧,他直视着眼前的言谕,好像从那双冷秀俊丽的瞳孔里看见了一些磨灭不去的光芒。
() “请您记住我的话,我本不想这样伤害您,再见。”
之后,言谕将他从【意识牢笼】里放了出来,挂断了通讯,脸色却在下一秒猛地苍白起来。
科里沙只来得及看见自己的好雄子伊黎塞纳向他扑了过去。
……
言谕嘴唇苍白,浑身都在抖,他刚才释放了过高的精神力,造成的颅内高压让他眼前发黑,血液湍流。
他感觉到有一双手紧紧将自己搂进怀里,拼命释放信息素,给了他无比满足的安全感,可他睁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
他再次失明了。
“言言,”伊黎塞纳的手指顺着他的头发,语气焦急,“你怎么样?”
言谕早就适应了这一片漆黑,他只是不适应伊黎塞纳的怀抱,他抱得太紧了……
言谕拍拍他的手臂,干咳着,轻声说:“我看不见了,没事的,等下就好了。”
听见这话,银发的雄虫跪在睡袋上,他颤抖着手指拨开言谕额前的刘海,眼前的他简直脆弱到一触即碎,苍白的脸颊满是冷汗,眼睫毛像蝴蝶羽翼一样颤抖着,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伊黎塞纳抱着他的肩,额头顶着他的额头,闭着眼睛安慰他:“乖乖,我带你找这里的低等级虫族,他们一定有办法治你的病,上次……上次在荒星,就……就是它们的草药……”
伊黎塞纳话都说不全,声音颤抖着,他第一次红了眼眶,打横抱起言谕,拉开帐篷,一抬头,他看见了一幕难以形容的场景。
绿洲五百米开外,低等级虫族如山一般雄伟壮观的身体矗立着,不知道在这里等待了多久,一双双漆黑的复眼在黑夜里绽放别样的颜色,直勾勾地盯着伊黎塞纳怀里的少年。
它们只是不敢打扰,但它们感受了王的危难,义无反顾地来到营地周围,冒着被机甲迫击炮炸成粉碎肉沫的危险,默默无言地守护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