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里沙望着他至今为止仍然很满意的孩子,没有躲避,直到伊黎塞纳手里的子.弹瞄准他的额头,连开了十发。
十发子.弹全部停顿在空中,被精神力控制到无法移动。几位殿下根本没有挪动位置,他们似乎对这一天的来临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那个先行者会是脾气最冰冷的伊黎塞纳。
伊黎塞纳心平气和地说:“第一件事,把我雄父的尸骨还给我。”
科里沙坐在王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在向我讨要什么?你的雄父死不足惜,我允许他生下你,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就连你,我也曾失手,否则你已经死了。”
伊黎塞纳的表情分纹没动,“可他爱你,他到死的时候都爱着你,你找来那么多雄奴把他……”
伊黎塞纳的教养让他说不下去,但这口气他忍了无数年,不吐不快,“你当着我的面,亲眼让我看着他自行了断。”
科里沙点点头,“他的尸
() 骨早就扔了,你去哪里找?”
伊黎塞纳望着他,眼神里的怜悯与无奈让他此刻的神情无比平静,“你爱过他吗?”
很简单一句话,科里沙回应道:“爱过,但是我的孩子,你知道的,我从不缺他一只雄虫,是他自己非要嫁给我。而且你今天来,只是为了你雄父吗?”
伊黎塞纳冰冷的说:“那是第二件事。你不该一而再,再二三地伤害我在乎的虫。”
科里沙似笑非笑,“所以你现在是要杀了我吗?”
伊黎塞纳没有回答,他一抬手,十发子弹齐飞,将科里沙固定在王座上,“您说呢?”
科里沙似乎没有预料到伊黎塞纳的举措,“你要干什么!”
伊黎塞纳抬眸,淡淡地摇头,他的精神力开始波动,科里沙眼睁睁看着他自己的宝剑从刀鞘里飞出来,搁在自己的脖子上,抹去了他的生命。
鲜血一地,所有虫族全都愣在原地,噤若寒蝉。
几位殿下全部站起来,科里沙倒下去的一瞬间,血迸溅在伊黎塞纳脸上,他冷淡地抹去脸上的血,抬手把那柄宝剑收回,放进刀鞘。
“六殿下,您!”
“闭嘴。”伊黎塞纳有些疲惫。
权贵们乱作一团,伊黎塞纳缓缓回过身,他看见地上滚落着科里沙怀里的怀表。
“那是什么?”伊黎塞纳轻声呢喃着。
他的刀鞘尖划过地面,他沉稳的走过去,弯腰捡起来,打开那块表。
表已经有年头了,显然是被摩挲过很多遍,是放在心上的心爱之物。
里面是一对闪蝶羽翼。
贵族们不敢靠近伊黎塞纳,他仿佛浴血的杀神,但他们没有一只虫不认得那是什么标志。
那是闪蝶氏族第一代“叛徒”监察官的翅膀,是罕见的金黄羽翼,仅次于新生代虫母的蓝白蝶翼。
所有虫哗然,“闪蝶族的监察官?”“他不是叛徒吗?和银河系有勾结来着?”
“我就知道,”大殿下按着宝剑冷漠的说,“父皇他最爱的只有那位闪蝶监察官,可他无法得到监察官,所以才污蔑他是背叛了帝国,其中的旧档案早就被烧毁了,只有只言片语描述过他,曾是银河系边境线上与人类保持交流的一位军长,自他死后,虫族星系也不再与人类社会沟通了。”
二殿下支支吾吾问:“那、那他还活着吗?”
三殿下轻笑一声,“不知道,但是我们至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王虫的位置空了。我们都没有继承王位的资格,先王已死,这个嘛,还要看虫母冕下喜欢哪一只雄虫。如果他想取消王虫协同治理帝国的权力,也是可以的。”
四殿下突然说,“虫母冕下真的是言谕吗?”
“也许吧。”五殿下平静的说:“可他是闪蝶家的孩子,他会对我们怎么样?其他三大世家的权贵们帮着雌父欺压闪蝶们这么多年,等到明天恐怕要害怕死了。”
权贵们全部意识到,闪蝶一族屈辱了那么多年,可
能就是在等待那只名叫言谕的光明女神闪蝶。
“帝国要翻天了(),”首辅大臣望着王座上坍塌的尸体⒆[()]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面对死亡,虫族是平静的,他们缅怀科里沙,他的专.制让虫族平稳发展了数百年。
可他们也缅怀虫母冕下治理帝国时的盛景时代,那样创新,跃进,一切都是新的,那是他们记忆里回不去的时光,完全高速发展的光辉岁月。
老臣们兴叹,岁月它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吗?
“六殿下,您……”老臣们心里很清楚,科里沙当年杀死兄弟之后继承王位,那么,下一任王虫理应当是杀死科里沙的那一位。
虫族与狼群没什么区别,领袖要足够心狠,也要有足够的谋略,头狼与王虫都是族群的守护者,伊黎塞纳虽然有些太年轻,但他已经足够树立起威信。
老臣们已经站到他那一边,“六殿下,王庭的事,是否要继续交由参议院通过?”
他们没有问其他几位殿下,伊黎塞纳平静的说,“只是没有王虫而已,一切照旧吧,从今以后,虫族不再是王虫独权专.政,既然有了虫母冕下,只要白塔出具证明材料,那么,王的登基仪式就将不日举行。”
老臣们交头接耳,那位未知的虫母冕下能否担任虫族的王?
“从星网上看,冕下似乎还很年幼,是否会习惯宫廷生活?”
“我们对他了解甚少,这可怎么办?”
伊黎塞纳淡淡地说:“他可能会继续住在阿洛缇娜花园,这些先不用操心。”
老臣们对这件事各抒己见,伊黎塞纳对这一切都没有兴趣,他只是看着那枚怀表,闪蝶族大监察官这位所谓的“叛徒”,不过是一场荒唐的年少情爱。
他和科里沙,一个爱,一个不爱,所以他们追逐着,科里沙爱而不得。
伊黎塞纳的雄父和科里沙也是一样,一个爱,一个不爱,雄父甚至付出了性命。
可是伊黎塞纳无心去回忆曾经的历史,那与他无关,他只是想,把监察官的翅膀带回闪蝶族,将闪蝶族遗失的荣耀还给他们。
至于其他的,他都听从言谕的想法。
三殿下起身,抻懒腰:“好吧,既然小伊黎这么果敢,做哥哥的就只能等着了。”
几位殿下冷漠的从尚有余温的血上跨过去,吩咐自己宫殿里的雄侍来收拾残局。
弱肉强食,虫族永远信奉强者。
只有伊黎塞纳,他半蹲下,闭上了科里沙的眼睛,低低说了声,“再见,雌父,我会找到雄父的尸骨,说一声抱歉。”
他压抑着情绪,低垂着眉眼,冷静的说,“我不是替你道歉,而是替年少的我自己,没能守护雄父不被虫群凌.辱,终将是我一生的遗憾。”
他起身想要离去,却忍不住在心里翻出另一个名字,言谕。
伊黎塞纳低下头,他不想被言谕知道今天这一幕,就让它成为一个永久的秘密。
没有虫会去伤害虫母,而对于他来说,没有虫可以伤害言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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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月号”停在白塔亚雌保护区外,哈苏纳抱着言谕走下去,他用外衫毛衣把言谕包在怀里,白塔的气候常年温润,但王的样子不合适被雄虫们看见,他实在……太招虫喜欢了。
言谕已经恢复了一些情醒,如果一天有24小时,那么他大概有五个小时左右是清醒的,他安然的躺在哈苏纳臂弯里,浑然不知自己昨夜都对哈苏纳做了什么。
他的头一扭,蹭到他的衬衫上,哈苏纳发出一声明显的咳嗽声,脸颊微红,似乎为了掩饰什么,“王,您醒了。”
“先生?”言谕不解的看向他,“您怎么了?”
“没事,”哈苏纳缓了缓,朝他温和的笑着,让他竖起来能搂着自己的脖子,轻柔地说,“王,为什么每次我们重逢,您都是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是专门招我心疼的吗?昨晚您真的吓死我了。”
言谕不知道自己一个小时就醒一回,折腾的哈苏纳睡不着,他就乖乖的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也不想的,可是那群星盗朝我喷了香水,我就昏迷不醒了,虽然我下一秒就苏醒过来,揍了他们一顿,但我已经被他们抢走了……”
哈苏纳虽然担心,但是听见小言谕的语气还是忍俊不禁,曲起食指,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您不是很厉害的吗?我听教官说,您在原始森林里收割了不少星兽,怎么小小一瓶香水就把你勾走了?”
言谕有些委屈,大眼睛低垂下去,“他们没用精神力,他们在耍赖。”
“物理攻击也很可怕啊!”随行的军雄忍不住想笑,但是王实在是太可怜了,扑进哈苏纳怀里,抱着就不撒手,委屈巴巴的眼神,嘴巴紧紧抿在一起,好像一只终于找到栖息树木的树懒熊。
于是军雄们就都围上去,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终于把王逗得很开心,脸蛋上的小梨涡陷进去,一直走到了白塔抚育中心。
几名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靠近,“言谕阁下,您随我们来。”
言谕落了地,被他们牵走,一步一回头,一脸舍不得地看着哈苏纳。
哈苏纳的心被他的眼神惹得滋啦啦的疼,幼王现在很没安全感,他便半蹲着,打了个手语:别害怕,宝宝,我陪着你呢。
言谕点了点头,这才随着他们进入白塔检测中心。
这里才是真正能检测出虫族性别的一流机构,虽然言谕年龄不够,但发育潮时期的数值最接近于真实性别,数值能稳定在雌性与雄性与亚雌区间。
言谕躺在仪器上,闭着眼睛被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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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测中心外是焦急等待的军雄们,慕斯元帅的副官望门欲穿,他身旁的哈苏纳却很淡定地翻看营养食谱。
哈苏纳已经知道了科里沙陛下毙亡的事,却表现的相当镇定。
副官坐在他身边,“阁下,您可真坐得住,您就不期待言言他到底是不是虫母冕下吗?您可能是新政权的核心成员之一呢?”
“我期待。”哈苏纳把营养食谱截图,又打开一篇,“但我更希望言言健康,他是什么性别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副官连连点头,“这个我清楚,您不是追名逐利的虫。不过言言这次失踪,元帅都要急死了,我估计这一次那帮星盗要倒霉了,帝国与银河系的边境线散漫了多少年?这一次围剿星盗,元帅想亲征,稳固边境线。”
哈苏纳关上光脑,静静地说:“军政处怎么说?”
副官:“不是很支持,还在僵持中。”
哈苏纳只说:“难。叫军部为帝国服务,那种困难难以预计。”
军雄们也在议论纷纷,就在此时,检测室的门打开了,白衣服的医护走出来,他简直泣不成声。
“你们……你们怎么才把他送来?
军雄们面面相觑,副官急的抓头:“您倒是快说啊!”
医护们掩面而泣,一位稍显镇定的医护把报告呈出,郑重其事的宣布:“他是我们绝对唯一的,虫母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