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谕轻声说,“先生,我有些不安,抱抱我吧。”
哈苏纳的心顿时就像被机甲猛猛撞了一下,几乎都快僵硬了。
他感觉到小言谕拨开他锁骨上面披散的雪金发丝,然后用小脸贴在他脖子上,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皮肤上,看起来是找到一个安全角落,所以不打算起身了。
哈苏纳紧紧抱住他,小虫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小小的
() 动作软化了一只冷淡雄虫的心。
言谕闭上眼睛(),唇畔带着一点笑意。
原来先生也很好哄啊。他想?()?[()]『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要伤心了,先生,虽然你听不到我的心声,但我很担心你,只能用抱抱的办法安慰你了,我也很喜欢你的呀,因为有了你的照顾,我才能安心的长大。
“谢谢,先生。”言谕小声的说,他没有解释为什么道谢。
但是哈苏纳这些天所有的疲惫和心痛都被一扫而光。
肢体上的接触清晰而温柔,曾经有位雄虫哲学家说过,身体上的喜爱是最真实的,因为偏爱,所以想要捏捏手,亲亲脸,嗅嗅皮肤,摸摸头发,理理衣角,喜欢黏在一起靠在一起,用身体去触碰对方。
这是不是说明,冕下也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呢?
这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彻底俘虏了哈苏纳的心。
他本身就是稀有的S级,心绪翻涌下,一公里之内的军部雄虫们都察觉到了精神力的波动,但不是战场上常见的暴躁风格,而是一种心甘情愿的自我牺牲感。
一只军雄把脸埋在手里,看起来是因为工作疲惫而短暂休息一下,其实是被感染到想流眼泪。
因奈塔路过他,奇怪的拍拍他的肩,“不是吧,今天冕下巡游军区,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也给睡着了?”
一抬起头因奈塔吓了一跳,眼眶红红的粗旷雄虫嘶哑地说:“附近有一只很高等级的虫吗?我感觉到了被驱逐,实在太难受了。”
因奈塔恍然一惊,回忆道:“S级的话,慕斯元帅在五楼,兰诺执行长在会议大厅,另外三位元帅在换新军装,各个部门的几只雄虫都在楼下等着虫母冕下,冕下可能带来了S级雄虫,应该是哈苏纳先生。”
副官打趣道:“碰上那位,你就认栽吧,他看起来那么漂亮,但是费洛蒙很强悍,我每次去阿洛缇娜花园接王上军校都会很难受。”
雄虫嗷呜一声,捂着眼睛跑去卫生间丢脸的擦眼泪去了。
因奈塔无奈摇摇头,带着护卫队去和慕斯他们汇合。
言谕下桥后就从哈苏纳身上下来,坐上了护卫队带来的自己的轮椅。
那样走路不方便的样子会很丢脸,言谕不想给军雄留下那样的印象。
他希望时刻出现在军雄们眼中的是自己强大的一面,不希望成为被保护的弱者。
不过军雄们对虫母冕下的偏爱都含在眼睛里,言谕虽然刻意的让自己强悍起来,但是任何一只雄虫看见软软的美丽小闪蝶都会心软成一滩的。
但是有一件很让军雄们为难的事。
言谕的精神力阈值的飙升,严重干扰了军部的正常运行。
军雄们列队迎接,因奈塔打开光脑,“元帅,您看,这是我们的信息塔源头检测程序,冕下的精神力击溃了一万多条防护程序,如果冕下想要进入的话,我们需要搭建一个临时服务器,避免冕下的精神力和我们的信号接驳。”
副官说:“可是今天维修服务器的维修员们被
() 强制放假了。”
看起来是不欢迎王室的参观,有的雄虫表面上好好的答应下来,背地里却收束了信号网,想要以此阻止虫母冕下到这参观。
因奈塔平静的说,“您知道的,有的雄虫是坚定的大雄虫主义者,也就是说他们认为冕下不应该参与军政,冕下应该在家里被供养着,这也就是银河系所谓的沙文主义者,有些能力强悍的雄虫也这么将雌虫冕下保护在家里,不许其他雄虫觊觎。”
言谕静静地听着,没有做任何反驳,但他的眼神明明白白的表示他的想法。
他不赞成,而且他愿意以身作则,如果必须要收敛精神力才能进入军部,他愿意那么做。
尽管强行用拘束器收敛精神力会让他觉得很痛苦,他也不在乎。
慕斯走过去,他在言谕的轮椅面前半跪下来,军雄们虽然目不斜视,但他们也知道慕斯在跪,很震惊,他们没见过铁血强悍的元帅给哪只雌虫跪下过,除了虫母冕下。
“可是我们言言不是能被娇养在家的小虫母冕下。”
慕斯温和的说,他很懂得言谕的要强,小虫崽脾气虽然好,但是并不软弱。
他拉着言谕的手,轻轻亲吻了他的手背,温情的说,“虽然很柔软,但是很厉害呢。”
最近军校内部网有一段视频流传很广,是第一军校模拟机甲对抗赛的录播,一名叫做安然的雌虫驾驶一台破破烂烂的B级机甲和A级机甲对打,打得火星直冒,在地上翻滚了十多圈之后,顽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场外的同学都在屏幕外紧张观看,这种虚拟对抗赛在虫族当中非常流行,将精神力投放到系统里,进入各类模拟战场中,就像亲身经历打斗一样,每次比赛有积分,到达1000分后有对应的奖杯发放,并且将荣誉加在所属军校的荣誉榜上。
安然这一场是雪地对抗赛,不仅寒冷,而且行动不便,跌倒在雪地里机甲就会陷进去,根本爬不出来。
所有同学都在紧张,说实话如果安然不是一只雌虫的话,他们一定是在喝倒彩。然而安然还是爬了起来,然后全部身体抱住对方机甲,用全身重量去压那只雄虫,把对方压进了更深的雪地,夯实了,然后踉踉跄跄爬起来,在获得120全场最高积分的提示音后断线离场。
安然这个名字在排行榜上又爬了几名,四大军校的学生私下里都说,第一军校出了个刺头,很不好对付。
言谕是个很倔强的小虫崽,他拼了命也要做到自己的极限,这句话他没有挂在嘴边过,但他一直在这样做。
慕斯亲自推着他的轮椅走到门口,遇见了一位元帅。
“冕下不应该来这里,这不是冕下应该来的地方,您知道我们都很喜欢您,最好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元帅是一位年龄稍大的雌虫,他比起慕斯而言有些清瘦,戴着眼镜,目光很清晰,看起来很严肃清高。
他可能是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抿着嘴唇,稍微放柔了声音说,“……您不要任性,好
吗?”
他有些笨拙的把手背过去,言谕眼睛很敏锐的看见,元帅手臂上有五个幼稚的图画印,看起来是孩子们的手笔。
这是元帅自己的孩子们在和元帅玩的吗?元帅却没有把印花擦掉。
元帅从口袋里摸索半天,抬出一枚棒棒糖,放到言谕腿上。
“希望您喜欢……”元帅憋红了脸,“我的孩子们都很喜欢草莓味。”
言谕拿着棒棒糖,小声说了谢谢。
尽管如此,言谕还是能感觉到,军雄们把他看做虫母,一位柔弱的需要被保护的小虫崽。
这很正常,言谕理解。
尽管在虫族的眼里,虫母与王是不可分割的尊称,都是要被重重爱护着的,他们不需要虫母冕下变得强大,虫母冕下只需要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好了。
但是对言谕来说,这并不一样。
他不是很在意自己是一只虫族最没杀伤力的小虫母,他接受关于他身体的一切定义——试验品,人类,虫族,雄虫,雌虫,虫母,这些都没关系,他尊重他的身体,并且愿意接受身体的一切变化,并且以最大的限度去包容适应这种变化。
但是王,不止是被虫族爱着,言谕的感知能力能完全感觉到那些说不出口的爱意,虫族的爱虽然如潮水般汹涌,但爱意会让他迷失方向,王这一个字,要肩负起来的绝非只有爱。
还有责任。
在虫族固化了上万年的思维里,爱虫母,守护虫母,这是基因和自我选择之下的本能,阶级固化,性别意识固化,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扭转过来的,他还没有天真到觉得自己可以改变这种制度。
元帅还没等走过来,就被身后的军雄拉住袖子,军雄气喘吁吁,“步夏元帅,不好了,远征军在流浪星系的作战遇到了瓶颈,十万雄虫军队只剩下一万了,大多数都是雌虫和幼年虫,他们抵挡不了高阶星兽的!现场的视频显示他们正在被星际异族虐杀!”
慕斯马上说:“后援部队跟上了吗?”
步夏面色凝重,“去了,但是只能做接应,我们和流浪星系有八个小时时差,来不及。”
“我有办法。”
言谕脑筋动得很快,轻声说道,“但我的精神力不够高,无法在宇宙环境里传播,我需要一个媒介。”
一只强大的足以影响声波传送信号的雄虫,这只雄虫必须有S级超过95%的精神力,才能承载虫母的精神力链接,由于链接规模较大,对于言谕来说是不小的考验。
军雄们面面相觑,他们完全清楚言谕是什么意思,也联想到那种危险结果,纷纷阻止:“冕下,这不行,太危险了!”“您不能一意孤行!”“我们不能让您挡在我们面前。”
因奈塔也摇着头说:“这很考验雄虫的精神力稳定性,但那不是最重要的,是您的精神力会飙升到极限值,为了固定您的精神力,您必须注射一针强心剂,这种疫苗可能会带来一系列附加作用,比如脆弱敏感又爱哭,或者活泼好动又亢奋,甚至短暂回
归到超级幼年的小虫崽状态,都有可能,您不能冒这个险。”
“我可以。”
言谕平静地说,“我承担这种后果。”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能承担这种精神压力,他的血液在沸腾着,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他——
去试试,万一你能做到呢?
王的决策不可违背。军雄们连心都要碎掉了,他们甚至有的已经红了眼睛,他们舍不得他们的冕下,团团围绕著他,想要劝他,却又不敢。
言谕却很冷静。
他静静地在精神海里链接了他们的精神力,所有雄虫感知到了虫母的召唤,霎那间,脑中一片清明。
虫母冕下在安抚他们的躁动不安,同时在寻找最适合的雄虫作为媒介,雌虫和身为亚雌的因奈塔并不适合那么高强度的精神力传导。
最优选择是S级98%精神力阈值的慕斯元帅。
但是由于有血缘的羁绊,言谕不能选择慕斯,他们相似的基因会让这个过程的危险性无限放大。
而大部分军雄们虽然甘愿,却没有绝对的实力,不能承载太多的精神力入侵。
那也等同于让雄虫把命献出来,不管结果如何,也已经变成了案板上的肉。
言谕冷静的想,雄虫的命也是命,不能随便选择。
但是拯救流浪星系的一万余名老弱病残迫在眉睫,他必须选择足够沉稳的雄虫,这是基于最最理智的考虑,想救虫,就不能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否则链接将失去任何意义。
必须实现绝地反杀。
言谕看见哈苏纳的背影,浸润在光里,回过身,向他伸出手,一粒一粒地解开自己的衣扣,露出修长的脖颈,白皙结实的胸膛。
他有着漂亮的高等级人类身体,漂亮的肌肉,他露出自己碎骨中心向下延展的虫纹,温和地看着他,那样的眼神让言谕感觉到一刹那的心碎。
他说,“请您使用我吧,亲爱的王。”
——“我是那样深深爱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