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国家公园、大提顿国家公园和周围其他几个森林公园一起组成了著名的“大黄石生态圈”,是无数野生动物最后的乐土。
2015年的统计数据显示,在这个生态圈里生活着大约528头灰狼,其中约有95头(后来增长到107头)生活在黄石国家公园园区内,而野生动物最多的拉马尔山谷也因此成为全世界狼迷心中数一数二的观狼圣地。
安澜和诺亚在决定迁徙之前进行了无数次讨论,每次都会把最终目标设在这里,还总是拿“谷地狼群”这个名字到时候都不用改来开玩笑。
理想要勇敢地定,步子要小心地迈。
王冠上的明珠谁都想伸手去抓,掠食者凭着本能也会往猎物多的地方走。竞争那么激烈,如果谷地狼群不能恢复到最佳状态,别说控制拉马尔山谷了,就是在边缘找机会游荡游荡、分一杯羹都是痴人说梦。
现在状态最差的就是兔子。
没有灵活的手指,也没有实用的工具,两头阿尔法狼不得不采取最原始的方式来止血。
诺亚把整个身体的重量施加在兔子身上,不让它因为疼痛乱跑乱跳,安澜则趁它走神的机会狠狠心直接把那半条耷拉着的腿给拽了下来,以免将来死腿腐烂拖累全身,造成严重的细菌感染。
然后是漫长的挤压。
在整个治疗过程中,兔子一直在发出哀嚎声,惹得其他灰狼时不时就要过来查看情况,个个都把耳朵缩得消失不见,尾巴死死地夹在后腿中间。
安澜和诺亚仿佛看到一口黑锅从天而降。
好在他们的“恶霸”行径并非毫无作用,折腾了半天,血慢慢地止住了。
兔子被放起来时浑身上下的毛都乱得一塌糊涂,眼睛也有点发直,简直成了只鸡毛掸子。它低头嗅了嗅自己脱落的一截伤腿,又试着用剩下三条腿蹦跳了几步,最后才小心翼翼地缩到了莫莉身后。
看来是疼得狠了,所以只想去找妈妈。
莫莉表现出了异常的温情,用不间断的舔舐和蹭头安抚这个险些穿过死亡之门的孩子。
年轻灰狼有的围在它身边,有的围在两头阿尔法狼身边,从长辈和首领的镇定中汲取继续前行的能量和勇气。
太阳照常升起。
夜幕降临之前,它们踏上了受保护的土地。
在狼群朝着理想乡缓慢移动时,黄石公园服务中心边上的野狼保护办公室正在收到从世界各个角落发来的私信轰/炸。
用负责人诺林·安德森的话来说——“我打开社交软件,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就成了被猫头鹰雨淹没的费农·德思礼。”
事情还要从一通来自爱达荷州的电话说起。
昨天下午三点,诺林正在编辑官网上的灰狼主页面,把同事们通过实地观察好不容易总结出来的狼群势力分布图贴到固定位置,取代前一年的分布图。
电话铃声就是在这时响起来的。
诺林在接起电话之前还以为是昨天约好的管道维修工,没想到接起来一听,对面还是个老熟人,可能也是很多野狼爱好者的老熟人。
“我有麻烦了。”卡恩·怀特这么说道。
“什么样的麻烦?”诺林问,“‘我又跟猎人组织打起来了所以需要点法律援助’类型的麻烦,还是‘有某个野狼家族出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举动所以需要联系黄石狼研究中心’的麻烦?”
他本意只是想调侃一下,没想到对方真的陷入了长达三秒钟的沉默,然后才把事情的经过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
诺林挂掉电话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坐在办公椅上用铅笔尾巴挠了挠头皮,转过身去问同事:“最
近有陌生的狼群出现吗?卡恩的基地那边报有狼群失踪,而且是没有戴项圈的狼群......最后一次被目击是在西边的小镇上,离园区只有不到一百五十公里。”
“肖肖尼湖边上报有陌生的狼群。”一个脑袋从办公桌后面探出来,“不过我们仔细认了一下,好像是从大提顿那边的狼,估计是跟着麋鹿群过来的。”
“没有别的了?”诺林问。
大黄石生态圈的灰狼备受关注,统计得也很频繁,许多狼群里都有成员戴着项圈,有些狼群甚至整个家族都戴着项圈,每年统计出来的数量误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多了一个狼群,而且是像卡恩·怀特说的那样超过十个成员的大狼群,应该很快就会被工作人员、研究人员和游客发现才对。
这天下午办公室里没有任何收获,只是讨论了一番竟然有狼群愿意离开猎物丰富的地方往其他地方跑,而且还是跑出了这么远的距离。
猎人活动有这么大的影响?
“没吃的就会调头了。”有个同事揣测,“不是说饿到靠近居民区抓郊狼了吗?狼又不笨,见势不妙肯定会做调整。”
大家都对这个结论深信不疑。
结果第二天上午,整个办公室的脸都被打肿了。
西黄石小镇的野狼保护中心发来消息说有游客在来小镇的路上看到一群共十二头灰狼,其中一头受伤严重,远远看着好像是被夹子夹断了腿,而且是新伤,希望园区派工作人员去摸排一下。
这个消息倒没什么特别的。
工作人员一年能收到无数个从游客那里得来的预警信息,其中一些是虚假的,另一些则很有用,帮助他们处理了好些偷猎者和跑进禁止通行区域的闯入者。
但有一件事是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