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跟他玩欲擒故纵吧?”
“……”
徐方亭拉着拖把过去,一把勾过纸袋,“明天我自己去锦宴还好了,不劳你大驾。”
谈韵之长手长脚,轻巧将之夺回,“我又没说不帮,你着急什么!”
“是啊!我就是着急,”徐方亭说,“被缠着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急。”
谈韵之把纸袋口折下,贴着手机盒卷成一块砖,抱紧在怀,跟炸药包似的。
“都往我地盘上抢人,我能不着急吗!”
这话听着宛若护犊,把人熨帖得舒舒服服,徐方亭心里明白,只是因为她手上有谈嘉秧这个“人质”,东家留住保姆而已。
徐方亭睚眦必报道:“那你可能还不够着急。”
谈韵之放下小腿,站起来,手机砖跟惊堂木般拍桌上,“什么叫我不够着急,小徐,你不会真看上那家伙了吧?”
“……”
徐方亭只想让他行个方便,帮忙还一下手机,没想到鸡同鸭讲,扯出一堆阴阳怪气。
谈韵之话语愈发云里雾里:“不能吧小徐,怎么说我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同龄人,也比他那种三十好几的老男人有魅力吧?你还能看上他?什么眼光?”
“……”
徐方亭继续拖干净剩下的旮旯,此路不通,便放弃沟通,彻底歪掉话题:“说不定有人喜欢老男人,比如他新老婆,可能喜欢他体贴人;你看他每天就匆匆见我一面,还能知道我手机不行,送一部新手机,竟然观察到这种细节,够体贴的吧。”
谈韵之扬声道:“一部手机就把你收买了?”
“……我只是!举个例子说他可能是个体贴人的老男人!”
徐访谈越拖越使劲,海绵拖把在罗汉床脚撞出一小滩水。她又立刻卸了力度,用边角吸干净。
“不过,还从来没人送我那么贵重的礼物,说不动心有点虚伪,呵呵。”
徐方亭擦干水渍直起腰,一直钉官帽椅上的人却忽然立在了身后,她心头一突,跳开一步:“干吗!”
谈韵之盯着她,这会明明白白着急了,甚至有点软语哀求的意味,“不要跟他在一起行吗?他真不是什么好人,你看他怎么对前妻就知道了。我拦不住他,只能提醒你,坚持你自己,行吗?谈嘉秧需要你……”
徐方亭哀哀一叹,回到开头:“那你到底帮不帮我还手机?”
谈韵之幽怨道:“你叫我一声小东家,我当然会帮你出面啊……”
徐方亭皱了皱鼻子,欲哭无泪:“你一开始就能这么说能多好……”
谈韵之一屁股坐回官帽椅,又砸一下他的“惊堂木”,“我生气着呢!”
徐方亭:“……”
*
徐方亭在微信跟谈智渊说一声,便没再关注这事。谈智渊没有回复或当面堵她,她以为风波已然平息。
几天后的冬至,谈家人又在锦宴聚头闲聊。
类似的聚餐参加四次,徐方亭已经摸索出排座原则,如果谈韵之是主角,她便可以跟谈嘉秧坐主桌;如果是欢庆佳节,她则带谈嘉秧坐到小孩和保姆那一桌,吵吵闹闹,哭哭啼啼,反正不能吵到其他“忙碌”的大人。
不管她坐在哪一桌,谈嘉秧那位大舅舅总要在散席时“不请自来”,语气轻佻跟她扯些有的没的。
这一次是关于她的头发。
谈智渊自然扶上她的椅背,“小徐,你这头发比我刚认识你那会长多了。”
暑假那会发尾及肩,徐方亭一直没抽出时间找一家物美价廉的理发店打理,便让它自然生长,现在可以盖上蝴蝶骨。刚好挨着椅背,她感觉马尾给人捻了一下。
徐方亭立刻离开椅背,正襟危坐。她饭前瞄见他那位传说中的新老婆,此时不见踪影,她希望她能从天而降拴一下人。
每次谈智渊过来,周围几个保姆便悄然挪位,好像要把空间留给他们——谁叫她们是全场最小的小孩和保姆,目标实在过于显目。
徐方亭不得不把谈嘉秧当人肉盾牌,可惜谈智渊处于主场,自若坐到她身后,浓重酒气包围住她。
她敷衍笑笑:“对啊,一直没空去剪。”
“剪掉多可惜,”谈智渊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发型师,你这样子的长发散下来打卷最合适。你都拒绝我两次,应该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吧,不然我得多受伤。”
徐方亭鸡皮疙瘩迭起,只能使出乾坤大挪移,道:“可以给小孩剪吗?谈嘉秧也准备要剪头发了。”
酒精强化他身上那种侵犯性,此时谈智渊显得更加势在必得。
“只要你肯去,当然可以买一送一,”谈智渊忽然凑近,一把抓住她躲在桌布底下的手,“小徐,你不如跟了我吧,我弟给你多少钱,我一个月给你2倍,还不用做家务带小孩,每天晚上乖乖等我回家就好了。”
“放手!”宴客厅里人影稀稀拉拉,徐方亭没料到他堂而皇之动手,沉声呵斥,使劲抽手,但对方气力更足,钳制顽固,几乎没离开桌布之下。她只能寻到他的鞋尖,奋力用后脚跟踩下去,狠狠碾了碾。
谈智渊发出拔牙的呻/吟,吸来众人注目。
徐方亭强忍恶心,狠狠剜他一眼,抱起谈嘉秧,匆匆挂上一边背包。
谈韵之大步走来,拽着徐方亭胳膊轻拉到身后,居高临下冲着谈智渊轻蔑一笑,用周围都能听清的声音说:“哥,你这样当众挖墙脚不太好吧,小徐是我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