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亭讶然于他的敏捷与表达,讷讷道:“你、在说什么?”
谈韵之说:“我说得不够清楚吗?我们三个,你、我、谈嘉秧,离家出走,不要谈礼同这条懒虫了。”
“你、怎么会突然冒出这种念头?”
“什么叫突然,我都谋划好久了,只等那边房子装修完毕散完味道。你都受不了我爸,我忍了十几年更加受不了,不然我姐为什么要跑国外去,”谈韵之自觉到转机,站起来吩咐道,“小徐,收拾谈嘉秧的东西吧,我们今晚就走。先带一些常用的,剩下的我改天回来再搬。”
> “就我们三个吗……”
徐方亭仍觉得哪里怪异,这下更不像一个家。今晚意外连连,她饶是跟着直觉走,没有太委屈自己,但前方毕竟是一条新的路,一种新的生活,那份忐忑又主宰了她。
谈韵之那股自信跃然脸上,挑眉道:“怎么了,你还担心我付不起你工资吗?”
“……”徐方亭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不稳定因素之一。学生的身份总归不太靠谱,谈韵之像个长期失业人员。
谈韵之早洞穿她的猜疑,拿她手机敲着另一边手掌,轻飘飘道:“我虽然只是一个学生,但名下房子的租金养活三个人肯定没问题。你就信我吧。”
“……”
徐方亭突然想起,他成年宴上签了二十几套房子,每套租金在7000到9000,她马上算出一个平均数,霎时五味杂陈。
谈韵之把手机递过来,“手机你拿着,以后要是……辞工了,也不用还我。颐光春城离星春天只有一个地铁站,你们搭地铁也行,打车也行。”
徐方亭只能接过:“我能提一个要求吗?”
若放在以往,谈韵之指不定立刻说“你想想就行了”,但现在事关紧要,他的海纳百川适时展现。
“你说,我听着。”
“以后锦宴的聚餐,我不想去。”
要求果然是要求,半点不带商量。
谈韵之轻轻咂舌,厌嫌道:“别说你,我也想缺席。”
徐方亭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事:“还有——”
谈韵之目光刹那锐利,但立刻又软下来:“你说……”
徐方亭干笑一声,“谈嘉秧的如厕训练——”
她曾请求他现场教学。
“小东家!”徐方亭说,“我都答应跟你‘离家出走’,你也好歹答应我一个忙,互相帮助?好不?这也是为了谈嘉秧好,早点学会早点轻松,或许下半年还可以给他报个半托班。”
“你快收拾东西吧,”谈韵之顾左右而言他,“那个……需要酝酿……”
谈韵之说罢离开卧室,从楼上提下自己的行李箱。
谈礼同刚讲完电话,懵然道:“大晚上的,你要干什么?”
谈韵之没理会,从一楼卧室又搬出两只,左手一只,右手拼两只,试了一下可以流畅推动。
徐方亭背着常用背包,还拎上她的水桶,里面多放了谈嘉秧的洗漱用品和几样常用玩具。
谈韵之犹疑道:“你一会还要抱小孩。”
徐方亭说:“没事,我单手就可以抱,我自己东西一次性拿完了。”
用徐燕萍的话来说,拎上车就好,搭车又不费力气。徐方亭这点“行李”比起进城务工人员的大包小包还差远了,别人还要自带铺盖,甚至锅碗瓢勺。
“一会估计要塞车厢。”
谈韵之没反对,推着三只行李箱,领她一块走到客厅,吆喝一声:“谈嘉秧,走啦!”
爱轮子的谈嘉秧立刻走过来,试图推动离他最近的那一只,有谈韵之挡着,当然没成功。
他便趴下来观察轮子。
谈礼同握着烧水壶僵在半路,诧然而机械重复:“你要干什么?”
他的手抖了下,烧水壶往地面溅出一泼水,水渍经过茶台的桌腿,跟谈嘉秧当初挨骂“傻逼”的那摊尿似的。
谈嘉秧偶然观察到异象,坐起来望着水渍发呆,忽然细声细气又认真吐出两个字:
“撒~逼。”
客厅忽然安静一瞬。
谈韵之低声笑着,跟可乐瓶冒气似的噗嗤噗嗤,肩膀一颤一颤:“谈礼同,听到没有,谈嘉秧跟你学的,看你以后还骂不骂人。”
“……”
谈礼同愕然看了谈嘉秧一眼,仿佛怀疑自己耳朵。
徐方亭紧抿嘴,强行忍住嘲讽,弯腰将谈嘉秧抱起,顺手提起水桶,还把绿色巴士掏出给他。
“走咯!”谈韵之轻快得好像在跟谈嘉秧说,“你记得跟沈宏解约,我要走小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