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那装腔作势的伎俩最多用一次,第一次就无效了,他要抱紧祖母的大腿,说什么也不走了!
“你又撵他做什么?!”老太太正拿手巾给孙子擦汗,一脸宠溺,没好气儿L的瞪了沈聿一眼。
上次儿L子从自己院里掳走孙子,她事后想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沈聿神色如常:“没什么,听闻母亲院儿L里柿子熟了,带怀安过来分一篮子。”
老太太院儿L里有一颗高高大大的柿子树,果子像小灯笼一样坠在枝头。当初修葺院子时特意保留了这些老树,老太太的卧房支开窗户便能看到满院葳蕤。
老太太闻言笑道:“使个人来说一声便是,怀安爱吃柿饼,我也做了一些,一起带上。这么大个人,带着孩子瞎跑什么。”
沈聿坐在离老太太最近的位置,信手取过一颗柿子,道:“母亲在堂,多大也是孩子啊。”
怀安手里的柿子都快捏扁了,三伏天里打了个寒颤——三十多岁的人,咋还撒上娇了呢?
老太太果然被哄的眉开眼笑,还笑着嗔他一句:“没正形,让你媳妇看见笑话!”
“她才没心情笑话儿L子呢。”提到妻子,沈聿一脸不快。
“怎么了?”老太太反问:“胃疾犯了?”
“没有,”沈聿支支吾吾的说,“儿L子跟她拌了几句嘴。”
怀安瞠目结舌,啥时候的事啊?!
老太太笑容一僵,印象里,儿L子儿L媳还没红过脸呢,何况闹到她面前来,她关心的询问:“为什么呀?”
沈聿拿着个柿子在手中颠来倒去:“儿L子不在家,让她带好孩子,结果净出岔子了,一时心烦跟她吵了几句。”
怀安下巴险些脱臼:爹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果然,老太太阴下脸来,对着儿L子骂道:“当你素日是个头脑清醒的,你儿L是个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出趟差使回来怨这个怨那个,当了官,厉害的媳妇老子娘都不认了!”
怀安:???
什么情况?为什么连他一起骂?
沈聿垂眸不语。
老太太宣泄了胸中怒火——当然,这火气也不是完全冲着儿L子,多少夹着点跟儿L子他爹的个人恩怨——命人装上两篮柿子,并一包亲手晒制的柿饼,让他们爷俩带着赶紧滚。
“哎?”怀安一脸懵。
“哎什么哎,”老太太将孙子往儿L子怀里一推,“爷俩都不是什么好的,快走快走,别在我跟前碍眼。”
“祖母,我还没说话呢。”怀安挣扎着:“祖母……祖母……”
拖着长腔被老爹拎出了院子。
他咽了咽口水:“爹,您真是有勇有谋,纵横捭阖,阴险狡诈,信口开河……”
“你再说一遍?”
“口若悬河!”怀安改口道,又忍不住挑剔:“不过,兵法讲究不战而屈人之兵,您这回多少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沈聿冷眼看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值得。”
被拎回书房的怀安在老爹的权势威逼之下,抓耳挠腮的写检讨。
眼睁睁看着爹娘在窗边落座,慢条斯理的煮水泡茶,唠家常,品尝祖母亲手做柿饼。
“礼部尚书邹家的小孙女,再就是袁阁老的长孙女,还有吏部孟部堂的次女,陆学士的长女,程主事的幼妹……这些都是跟我提过的,我都亲眼见了,都是好相貌的姑娘,落落大方,知书达礼。”
中秋前后各府走礼交际,都知道沈家这位长子才学过人,品性端方,今年乡试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都是良配。”沈聿啜一口茶道:“秋闱之后问问铭儿L的意思吧,这孩子话少主意大。”
“也好。”许听澜捻起一个软软糯糯挂着白霜的柿饼,道:“母亲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柿饼比聚顺坊卖得还要好吃。”
沈聿咬了一口柿饼,细腻香甜有嚼劲:“还真不错。”
怀安红着眼眶怨愤的看着爹娘:
柿饼是给我的!
你俩不是吵架了吗?
吵啊,来啊!谁不吵我跟谁姓!
欺负小孩儿L算啥本事……
沈聿突然侧目,父子俩眼对眼的看着对方。
“有事?”沈聿问。
“没事。”怀安怂哒哒的低下头。
“眼怎么红了呢?”沈聿又问。
怀安咬牙道:“进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