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您对证据不感兴趣么?”
见九条孝行脸色铁青,没有要看画片的意思,绫人仿佛好奇地歪了下头,手指点到唇边的痣旁:“也是,毕竟如果不是祭主大人英明,刚正不阿的天领奉行大人险些就冤枉好人——所以紧张也是难免的。”
“——你!”
和托马发话那时刚好相反,青涩的少年温和微笑,迟暮的老人狰狞愤怒。
将画片放到九条老头手中,绫人直视着那张扭曲的脸,以只有三位奉行笔头能听到的声线说道:“但您也不用太担心,祭主大人事务繁忙,这件事只要我们都不提,想必祭主大人很快就会忘记,不是么?”
———
尘埃落定。
被从未放在眼里的毛头小子【请】出神里屋敷的一刻,那两个总是趾高气昂的老头脸上的表情,真是让你终身难忘。
——物超所值。
你决定这样评价这位神里家家主。
因为你没想到他能做到这种程度
。
———
以防真的有人相信,在此澄清。
第一,鸣神大社的巫女没有闲到四处拍照。
第二,你也不会担心神里被诬陷。
那么是谁那么【巧合】拍到了小袚被破坏的画片,又那么【巧合】地将它提供给了神里?
——狐耳有些兴奋地翘起,你从鸟居上飞身跳下,轻巧地落到了神里屋敷屋顶。
证据是鸣神大社找的,抓人是狐狸们来做的,仗得是你的势,欺得是他的人。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有野心的家臣暴露,有龃龉的政敌受挫,九条老头甚至落了把柄在他手里,可细追究起来,社奉行、终末番和神里却完美从棋盘上隐身,看不到一丝痕迹。
——天生的执棋手。
一张底牌都没有暴露,或者说,连明牌也没有——恐怕直到现在,九条和柊家的家伙们还在思考,神里是故弄玄虚还是真有城府呢吧。
———
“——恶劣的爱好。”
重新恢复平静的庭院中,你蹲下身抱起撒娇的地狐,又摸了摸骄傲的天狐,冷淡地指出:“故意让人以为谋划就要成功,再从山峰将人推至谷底——看到人为难的表情就这么开心么,神里?”
“呵呵,承蒙您的夸奖,”姿态优雅地松开原本整齐的和服领口,少年歪着头,水蓝色的发尾扫过脖颈的藤花,温和地笑道,“能取悦到您就好,祭主大人。”
“…放肆。”
低声发出叱责,你金色的眼瞥过又移开,如蝴蝶轻吻玫瑰,不轻,不重。
———
如雪山冷月般的祭主大人。
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而在敬畏之外,又是否有些其他的情感?比如对月光的贪婪,或对雪峰的不甘?
——眼见白发狐妖自地面站起,嫌恶地看着沾上泥土的狩衣下摆,绫人自然地走到祭主身边,单膝跪在地面。
在天狐地狐惊讶的目光中,绫人用手将脏污一点点掸去,待狩衣再次恢复纯白,终于托着狐狸的衣摆仰起头,神色温柔地问道:“祭主大人,此次神樱小袚事件处理虽不圆满,倒也算差强人意,既然如此,不知我可否向您讨些奖赏?”
狐狸没有说话,只是尾巴尖摇了摇,眼底反出金色的光。
见状,绫人笑容更深了些:“请您放心,并不是多困难的事,只是思及神里家人口繁杂,怕您日后往来不便,想请您记住我的名字——神里绫人。”
———
蓝发的少年仰着头,露出温柔的笑颜。
金瞳的狐狸低下头,投下冷淡的目光。
说起来,下棋这件事,需要两人才能成局吧?
那么——
———
“…【绫人】,”从舌尖弹出少年的名字,你用染成红色的、锋利的指甲划开狩衣,将他刚刚清理干净的下摆整个割断,“不要碰我,好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