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笨蛋。”他说。

他起身去换衣服，宁越过了会儿才恍恍惚惚地站起来跟上去。

等他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易柏洵已经换完了，这站在一旁和老付交谈着什么。

见着宁越出来，老付就半真半假地调侃易柏洵道：“你怎么回事？别人看不出来，但干我们这行在镜头里能看见的东西还是挺的。我不是听说你有女朋友吗？你对着男的也能硬？”

“操。”易柏洵低声轻骂了句：“说话能不这么粗俗吗？尤其是听你说，吐了。你以为谁都像你？”

“不带人身攻击啊。”老付道：“还有，你少避重就轻。”

易柏洵斜眼看他：“女朋友乱传的，这种事儿你也信？”

“我不信也得信啊，网上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老付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朝宁越那个方向抬抬下巴道：“我现在问的是你和那小孩儿怎么回事儿？”

易柏洵淡淡看他：“你不都说了他是个小孩儿？”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出于道德层面下不了手？”老付这人不怎么着调，而且摄影这圈子也是什么人都有，见过的人和事儿也算是包罗万象，他笑：“可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好人啊？”

“想骂我直说，你忍了好几年了吧？”易柏洵懒散道。

老付点头：“嗯看来你还挺明白的。”

易柏洵看着那边的宁越被崔哥拦住，估计是在和他对接下来补录的采访稿子。

他眯着眼看了会儿，才接着说：“别瞎聊了，你一个混外圈的就少打听我们电竞圈里的事儿，十七岁你知道在我们圈里意味着什么？”

老付：“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千金难换。”易柏洵吐槽说：“不比你们，都快活成老腊肉了还觉得自己是个青葱浪子。”

老付这次倒没埋汰他。

他自己都算是厚积薄发，早年间也经历过混不下去的时候。

只是感慨：“我有时候觉得干你们这行，还真需要点心脏。我十七岁那会儿还腆着脸从爹妈手里骗资料费买游戏机呢，你们这时候，都挺了不起了。”

易柏洵轻嘲：“谁说不是呢。”

可他妈谁让自己喜欢。

崔哥在那边喊要出门了。

易柏洵跟老付打了声招呼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皱眉说：“最后拍那组照片别用了。”

“删了？”老付问。

易柏洵停了两秒，“发我手机上。”

“就知道。”老付说：“我本来也没打算用，太暧昧了，不符合主题。”

易柏洵的表情一言难尽：“既然你都看出人到后面不乐意配合了，还拍来干什么？”

“这不是正便宜你吗？”老付白眼。

宁越后面的采访因为离拍摄的棚并不太远，所以崔哥就让司机带着所有人一起过去了。

采访前，崔哥就叮嘱：“这就是个提前录的赛前采访，稿子刚刚给你看过了，就照着答案说就行了，可千万别自己发挥，到时候比赛前要用的。”

宁越点头说：“知道了。”

采访的主持人是位女性。

开拍前十分钟她随便和宁越聊了聊，估计是担心他紧张，看起来很亲和。

但宁越远比想象中淡定。

正式开始了，主持人说：“首先我们要恭喜devil啊，成功签约战队DK。我个人是比较好奇，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你选择了DK呢？又或者说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们选择了彼此。”

宁越：“时机吧，都挺凑巧的，就签了。”

主持人点点头：“那接下来我可能要问个犀利一点的问题了，devil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其实挺受争议，不知道你对自己之前的直播形式是怎么看待的？”

宁越挺认真也很平静说：“之前就没想过那么多，也不觉得自己能打职业。我一开始进入直播行业只为娱己，确实没想到能受到那么多关注，但时至当下因为的个人行为让战队以及身边的人受到影响，我承认自己的随心所欲是有欠妥当的。”

宁越的表现可圈可点，连崔哥站旁边都连连点头。

接下来主持人又问：“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宁越：“算是吧。”

支持人：“算是？”

宁越：“经理让我背的。”

旁边崔哥：“………………”

主持人一脸有大新闻的表情，憋住脸上的情绪才隐约激动问：“这么说那我可以理解为你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吗？”

宁越看了一眼主持人才说：“不是，回到过去我还是会这么做，那对当时的我来说确实不算什么问题，骂我的喜欢我的对我来说都没多大影响。但我后悔过也是真的。”

主持人：“什么时候呢？”

宁越：“战队其他人被骂的时候吧，还有……队长站出来帮我说话的时候。”

边上易柏洵抱着手靠墙，眼睛盯着坐在灯光下的宁越。

崔哥在旁边絮絮叨叨地一直说：“完了完了，我怎么感觉这采访又要翻沟里去了。devil，算我求求你，可千万别瞎说。”

易柏洵淡定地瞟了一眼崔哥。

主持人：“会觉得都是因为自己？”

宁越：“这是事实。”

主持人：“那一出道就经历这么大的舆论风波，你觉得会对自己接下来的状态产生影响吗？”

宁越：“会。会让我更坚定自己。”

崔哥猛松了一口气，骂道：“这说话大喘气的，吓死我了。”

主持人还在继续。

她说：“能说说对接下来的联赛有什么期望或者想法吗？”

宁越：“就尽全力打好每一场。”

宁越还是懂得分寸的，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透露，主持人的问题里偶尔有坑也被他轻易避过去了。

聊到后来话题轻松了一些。

主持人笑道：“聊了这么多，相信大家一定会很期待你接下来在比赛中的精彩表现。最后我们再问一个小问题啊。大家都知道你是战队队长cypress的粉丝，也不止一次在直播里表示过欣赏对方，如今都在一个战队了，有兴趣跟我们透露一下你们之间相处得怎么样吗？”

宁越条件反射朝易柏洵的方向看过去。

抓住对方身影的那一刻，他不自觉坐正了一些。

宁越回答：“就……挺好的。”

主持人笑道：“这回答未免也太敷衍了，再具体讲讲？”

宁越舔了舔干涩的唇怀疑地看向摄像镜头，问主持：“你问题里都只敢说欣赏了，确定这种敏感话题也能说？”

这话一出崔哥的眼睛就瞪大了，拼命给他比划手势让他别乱逼。

主持人更是被这反问问得愣了好半天，一脸‘玩儿这么大？’的表情。

“有多敏感？”对方过了两秒还是忍不住八卦之心试探问道。

下一秒，宁越眼睛一弯。

“其实也没什么。”他非得停顿那么两秒，把所有人的心吊起来之后才看着镜头道：“我因为热爱电竞，所以站在这里。但这条路上，是决胜还是惨败，对我来说都只和一个人有关。”

因为一个人入行。

因为他重新走到这里。

宁越说：“都想知道我直播里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管外界如何看，这都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有人告诉过我，他在，DK在，是给我的底气，那么今天作为DK战队选手的devil，他只有一个身份和目的，就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同样成为别人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