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梦见爹娘,我心里也多少不安,不知是不是……记起似乎北灵寺可以供长明灯便起了心思。或许去为他们在寺里供一盏长明灯,他们在九泉之下,可以更加安宁。”
薛念兰听言轻叹:“也是你的一片孝心,那就去吧。”
> 不疑有他,薛念兰应允卫灵儿。
“但此事要花不少银钱。”
“你们姐妹要花钱的地方本就不少,我从私房补贴你些,当是我为姐姐和姐夫尽的一点心意。”
薛念兰说着要吩咐大丫鬟去取银两过来。
卫灵儿听言,连忙拦下了。
“姨母,不可。”
卫灵儿道,“我和枣儿得姨母照顾至此,不敢再让姨母破费。”
薛念兰说:“不碍事的。”
卫灵儿微微一笑:“姨母对我们的好,爹娘若有知,定一样看在眼里。”
“因为此前一直没有机缘去寺庙为爹娘供长明灯,此番在北灵寺,我想以我和枣儿的名义,望姨母谅解。”她起身,与薛念兰深福,“但姨母对我和枣儿的恩情,我和枣儿铭记于心,莫不敢忘。”
薛念兰伸手扶卫灵儿起来:“姨母都知道。”
卫灵儿既这样说,她没有强求,转而问,“可要派个人陪着你去?”
“此前已去过北灵寺,应当是无碍的。”
卫灵儿微笑,“如果有需要,我定和姨母开口。”
“好。”
薛念兰一颔首,又问,“灵儿打算今日去还是改日去?”
得知卫灵儿打算今天便先去一趟,薛念兰吩咐底下的人备下马车,很快放卫灵儿回雪梅院。
约小半个时辰过后,卫灵儿带上海棠乘马车出门。
舒瑾很快收到卫灵儿已经出门了的消息。
他随即也带上明言出门,而明行此前被他先一步派了出去。
……
卫灵儿和海棠坐马车去往城郊的北灵寺。
之前在珍味酒楼,林松说有人跟踪卫灵儿的时候,海棠在场,故而卫灵儿没有瞒着她今日计划。
离开城中,海棠明显变得紧张,整个人都紧绷着。
相比之下的卫灵儿要冷静许多。
倒不是卫灵儿不怕有危险,她只是认为该来的总会来。
比起明知会来却迟迟不来让人提心吊胆,不如那人今日便出手,给个痛快。
起初风平浪静。
快要到北灵山的时候,马车忽然一阵颠簸,最终歪向一侧,在半道停下。
突来的意外使得海棠惊呼几声。
一停下,她当即拧眉掀开马车帘子问:“怎么回事?”
“表小姐,马车坏了,不能走了。”
车夫站在马车旁边,对坐在马车里的卫灵儿回禀目下情况。
海棠微怔:“坏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坏了?”
心下知道今日可能会出事,面对这样的意外,心弦越发的紧绷起来。
卫灵儿皱一皱眉问:“还有多远可以到北灵山?”
车夫回答:“表小姐,其实很近了,走路过去也只消半刻钟。”
略略思索过后,卫灵儿和海棠从马车上下来。
这里离北灵山已经那么近,倘若是故意在她出门之前先在马车上动手脚,未必能算得到那么准。
或许是一个意外。
若非意外,将她困在路上是为何?
不过,如果有人故意在马车上动手脚,那么无疑是郑国公府里的人所为了。
卫灵儿不怎么确定,因为这太蠢。
去往北灵山和北灵寺的路上,时不时会有来去的香客经过。
在这样的情况下动手?
“马车能修好吗?”卫灵儿问车夫。
车夫说:“应是能修,但需要费上一些时间,一时半会怕是不能赶路。”
卫灵儿看一看已在视线中的北灵山道:“那劳烦留下将马车修好,我先去北灵寺办正事。”
“晚些修好马车,过来北灵寺知会我即可。”
车夫应下卫灵儿的话。
卫灵儿没有在这个地方多留,带着海棠步行前往北灵山。
的确离得不大远。
她和海棠花得半刻钟到北灵山下,又花不到两刻钟顺利抵达北灵寺。
期间没有任何的意外出现。
卫灵儿按兵不动,依着原本的安排,去找北灵寺里的大师商量为父母供长明灯的事宜。
表明过原委,寺里大师道让卫灵儿暂去厢房小憩,晚些再与她答复。
卫灵儿便如之前来时那样被一沙弥引去后院。
沙弥离去,入得厢房。
海棠脸上才敢显露出担忧之色,低声说:“小姐,现下这……”
卫灵儿冲她摇头,同样低声道:“先静观其变。”
最近天气渐热,从马车上下来以后,她们又是走又是爬山,身上都出了汗。
“我想梳洗,去打点水来罢。”
卫灵儿吩咐海棠一声,海棠便压下那些复杂的情绪,从厢房出去了。
海棠出去以后,卫灵儿仍安静坐在桌边。
一时间厢房内外寂静无声。
直到卫灵儿耳边捕捉到极为细微的一声响动,那响动似从她身后传来,而她后背正对窗户。觉察到危险在逼近,卫灵儿心弦一紧,克制回头的冲动,依旧端坐,心跳却不受控制变快些许。
几息时间,鼻尖似嗅到若有似无的奇怪气味,像迷药。
她连忙屏住呼吸,却配合着,假装昏倒桌边。
卫灵儿一动不动趴在了桌面上。
意识依然保持着清醒,耳朵捕捉着厢房内外一切动静,果不其然,没多会儿,有人推开门进来。
那人轻手轻脚,却辨得出来应是个男人。
他进来后,反身将厢房门关紧,甚至是将门反栓住了,做完这件事以后,才靠近桌边。
“喂。”
卫灵儿被那人推了推,她继续假装昏迷,那人顿时间猥琐地嘿嘿笑起来。
“小娘子啊小娘子,今日算你有福……”
他伸手,手指要去碰卫灵儿的脸,却未等碰到,明言破门蛮横闯入。
那男子听见动静,神色一凛,回头一看。
方才看清楚明言的脸便大惊失色,待看清楚从明言身后走出来的舒瑾,愈惊恐万分:“大、大、大……”
结巴了半天,没能多说出一个字。
明言两步上前将他拿下,他当下跪在地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一边冲舒瑾磕头一边求饶:“大公子饶命,大公子饶命。”
舒瑾冷冷盯他一眼,没有理他,上前去查看卫灵儿的情况。
卫灵儿本便没有真的昏迷,晓得是舒瑾出现之后,也就不再假装,睁开眼,坐直身子复站起身。
舒瑾走到卫灵儿身边说:“海棠被他敲昏了,但无大碍,晚些便会醒。”
正要问海棠如何的卫灵儿点了下头。
她继而看向眼前这个男人,感觉他脸熟,却记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舒瑾默一默道:“是府里的小厮,叫吴大。”
卫灵儿去看舒瑾。
舒瑾目光沉沉盯着吴大,明言当下厉声对吴大道:“说,什么人指使你做这些事的?”
吴大战战兢兢,却一味磕头求饶。
“大公子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求大公子了。”
明言一把抓着他的头发将吴大拎起来跪着:“少说废话,速速老实交待,你想做什么,又是受何人指使,为何妄图陷害表小姐?若不老实交待,自有千百种法子让你交待,奉劝你不要自讨苦吃。”
吴大将额头都破了,鲜血顺着他额头流下来。
他被明言揪着头发没法磕头求饶,便张牙舞爪要往舒瑾的脚步爬:“大公子,都怪小的色胆包天,觊觎表小姐美色,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大公子饶命啊!”
卫灵儿一直沉默看着吴大。
直到这个时候,她忽然开口:“你刚才说今日算我有福,何谓算我有福?”
吴大被卫灵儿的话问得愣了一愣。
像是个木头人一样,猛然间定住动作,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未得到回答,卫灵儿继续问:“何谓算我有福?”
她语气听来平静,然舒瑾却从这种平静下,嗅到她几欲爆发的怒意。
“灵儿,你先去看看你的丫鬟。”舒瑾伸手抓住卫灵儿手臂,带她从厢房出来,温声说,“你去照看下你的丫鬟,别让她一直在外面昏迷着,我来帮你审问。”
“好,谢谢大表哥。”
卫灵儿从厢房出来便看见靠墙坐在地上、昏过去的海棠,对舒瑾道过谢,她抬脚朝海棠走过去。
舒瑾看着卫灵儿走到海棠面前。
他站在厢房门口,偏头声音不高不低吩咐明言:“先堵住他的嘴,卸了他的胳膊,折了他的腿,再慢慢审。”
吴大听见舒瑾的话,挣扎着说:“大公子饶命,大公子饶命。”
明言二话不说,先堵嘴,再卸吴大胳膊。
吴大的惨叫声被迫吞在肚子里。
然而,不等明言卸他另外一条胳膊,他已颤抖着,湿了裤子,厢房弥散开一股难闻的味道。
舒瑾眼中浮现厌恶之色。
吴大“唔唔唔”几声,舒瑾忍着厌烦示意明言让他说话。
“大公子,小的其实乃是为你着想!”吴大忍着痛楚,痛心疾首道,“那卫家表小姐,先是勾引大公子,后又勾引纪少爷,前阵子还勾搭上林家的二少爷,像这样人尽可夫的荡……”
他话尚未说话,被两步上前的舒瑾一脚踹翻在地。
吴大趴在地上起不来身,仰头去看走到他面前的舒瑾,只觉得舒瑾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