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外头的动静大了,被利妈妈听见了。
茉雅奇忽然就想笑了。
她虽然才四岁多,但却很早熟懂事,她有点羡慕额林珠的活力,她却走得快一些都容易喘气,额娘后来就不让她多走路了。
她记得有几回她身子稍
微好些的时候,额娘也想让画戟姑姑教她拳脚功夫,强身健体,但她练了没一刻钟就面如金纸冷汗淋漓,几乎站不住,第一日就起了烧,之后额娘就绝了这心思了。()
利妈妈板着脸盯着那桂花树一会儿就离开了,茉雅奇自个坐了会儿发着呆,不知道以后她能不能也跑得那么快?像小鸟一样那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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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石嬷嬷就掀起帘子进来了,一边蹲下来替她穿鞋,一边道:“一格格起来了?可是被外头的动静吵醒了?”
茉雅奇摇摇头:“没有,我早就醒了。”
石嬷嬷却还是不高兴道:“……真是没规矩,跑到这儿来胡闹!您平时都能睡一个时辰的,今儿才睡了半个时辰就起来了!”
“不是这么回事,”茉雅奇温言细语地解释道:“今儿过来都中午了,又要收拾,本来就混过了睡时,平时也是睡到这个点就起来了,实在和外头的动静没关系。”
石嬷嬷却坚持道:“那也不该在这儿大呼小叫的,太子妃娘娘的居所就一墙之隔,成何体统!若有下回,奴婢必要回给娘娘知道!”
实际上外头那条甬道本来就是人来人往的,茉雅奇不大知道园子里的结构,年纪也小,因此抿了抿嘴没再和石嬷嬷争辩了。
“额娘起来了么?”茉雅奇不想说这些了,见石嬷嬷点头,她便起身,“我去看看额娘。”
茉雅奇穿过长廊,不一会儿就到了正房,太子妃起居的屋子里青玉兽头双耳香炉正缓缓吐着果皮熏出来的淡淡果香。
茉雅奇刚一进来,就见太子妃神色平静地将一碗黑沉沉的药汁倒进了痰盂里。
“额娘。”
太子妃搁了碗,转头微微笑道:“来额娘这边坐,睡得如何?额娘特意请唐侧福晋将你用惯的被褥枕头全带来了。”
石嬷嬷欲言又止,茉雅奇依偎到太子妃怀里,连忙抢先道:“睡得很好,这儿的床很舒服,气候又比宫里凉快。”
太子妃笑着道:“那也不能贪凉,晚上窗子关起来睡,省得回头又嚷头疼。”
茉雅奇乖巧地应了。
“给一格格上热羊乳来,记得最上头那层奶皮刮干净些,”太子妃吩咐道。
茉雅奇却又闻见了痰盂里那一点药味,天真地问:“额娘怎么不吃药?”
太子妃微微一顿,随口道:“这药熬得火候不对,额娘让人重新去熬了。”
茉雅奇不疑有他,还搂着太子妃的脖子细声细气关心道:“额娘要好好休息,不要生病。”
太子妃眼底流露出柔软,摸着茉雅奇的头道:“额娘知道了,都听我们一格格的。”
实际上她身子骨好得很,这倒了的药……是之前她希望怀孕生嫡子吃得“一举得男”的所谓调理身子用的补药,但如今这情形,吃再多补药也无济于事了。
太子爷公然落她的面子,皇上知道了也没有话,太子爷似乎料定了皇上不会为此生气,这就是一种风向了,太子妃忧虑的是这一节。
石
() 家真的对皇上无用了吗?
太子妃近来一直在想破局之法,她不能就这么沉沦下去,她必须要找到石家对皇上的用处来,而不是真的就这般认命了。
否则百年之后,她怎么有脸面下去见阿玛?
太子妃深呼出一口气,若是受太子爷几句冷言冷语就颓唐认输,她就不是石家的女儿了。她一定能有法子的。
摸着茉雅奇细软、有些发黄的头发,她心想着,她很想要嫡子……可如今太子爷还在气头上,她一个人也生不出孩子来,急也没有用,只能先放一放了。
太子妃搂着女儿微微出神,忽而听见门上的太监进来跪下回话道:“太子爷刚带大格格、一阿哥以及程侧福晋出门了,套了三辆大车,还有专门捆行李的板车八辆,共跟了两百个亲兵。”
太子妃略一点头,心里还算宽慰,如今太子爷让她养病,还把唐氏叫过来管家,这些就只能是唐氏递进来的话。
她至少没真的越过了她行事。
“阿玛要去哪里?”
茉雅奇突然在太子妃怀里发问,面对女儿那好奇又有点羡慕的眼神,想到利妈妈说方才额林珠在外头爬树玩,恐怕被一格格瞧见了吧,太子妃心里也不好受,她的茉雅奇啊……
她好半天才笑道:“你程额娘怀了弟弟妹妹,胃口不好,阿玛带她出去吃些家乡菜,回头天气凉快些,额娘也带你出门逛逛好吗?”
茉雅奇点点头:“额娘这回可不能食言了。”
太子妃脸微微一红,之前她也答应过茉雅奇出去玩,但最终都因种种琐碎杂事或是茉雅奇身体而没有成行,没想到这孩子一直记得,便坚定道:“好,这回一定不食言。”
另一头,唐侧福晋正安排人预备晚膳,正房那边送过来的膳单子竟然写了有一尺多长,注明了一大堆一格格的忌讳,一格格肠胃弱,膳食要做得十分精细,唐侧福晋原本都习惯了,但她这回真苦恼了。
在毓庆宫时这样没事,她们自己用惯的小膳房,就是做的再烦难、再琐碎,旁人也不会说出去,但这园子里的可是大膳房!这里头不止做讨源书屋的膳,还有西花园里十几个阿哥院子里的膳,本来就忙得不可开交……
虽然太子爷是最尊贵的,原本就单独几个灶单独做讨源书屋的膳,但……这膳单子递出去,只怕第一日就能传得哪儿哪儿都是,这些奴才说话可难听得很,要是什么“比皇上的膳还难做”之类的传出来,太子爷就成园子里的笑话了。
唐侧福晋拧着眉头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去太子妃那儿一趟。
这单子她真递不出去。去正房路上,唐侧福晋就一直叹气,想安生过日子真难啊,也不知道怎么和太子妃说才好……
好难,好难。
而离开了畅春园的程婉蕴正在马车上听原本不想坐车最终却突然钻进车来的额林珠拉马头琴,她这还是之前跟太子爷学的,拉的是蒙古的曲子,程婉蕴眯着眼,深深觉着这曲子十分耳熟。
怕不是跟哈日瑙海学的吧!
她记得他用笛子吹过!
等等,唉……她好像听太子爷提过一嘴,策妄阿拉布坦派儿子奉旨回京献葛尔丹逃亡幼子的首级以及其他贡品。
她正想着,忽然就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急切的、喜悦的,循着马头琴琴声的方向,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