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敢相信,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很疼,她抬眸看向谢年舟,男人背光而坐,眉眼温柔,像是知道她没有听清自己的话,他看着她的眼睛,又说一遍,“我说,我只要阿姐。”
祝仪瞳孔骤然收缩。
临近年关,邺城飘起鹅毛大雪,因着谢年舟重伤昏迷的缘故,数年不曾用地龙的太守府难得烧起了地龙,外面银装素裹,花厅却暖意融融,像是春季一般。
或许是地龙烧得太足,祝仪掌心不知何时沁满了汗,湿哒哒聚在掌心,黏糊糊的让她有些不适,她拿着帕子擦着自己的手,眼睛却不曾从谢年舟身上离开。
而相对而坐的谢年舟,视线此时也落在她身上,看她抽出帕子,看她慢腾腾擦着自己的掌心,仿佛就应该这样一般。
祝仪突然笑了,“我信你。”
她端起自己的茶盏,遥遥敬着谢年舟,“谢年舟,我信你。”
为什么不信呢?
这个男人,本就是这般深爱着她的。
浅浅笑意在谢年舟眼底蕴开,凌厉清冷的男人大笑时有些孩子气,他给自己的空茶盏续上茶,遥遥与祝仪回应。
所有的事情议定,谢年舟便与暗卫们一同回了洛京,祝仪没有一同回去,在邺城家里住了下来。
又一个春节,谢年舟称帝了,紧接着,邺城为陪都的消息传遍天下。
这个消息一出,迅速在九州掀起轩然大波——纵观前朝,立陪都的朝代不是朝堂动荡天子搞平衡之道,便是原来的都城大不如从前而不得不另立陪都,新朝则完全不同,虽天下初定,九州尚未完全太平,但谢年舟天纵奇才,朝野之中无人能与之相抗,四海升平不过是时间问题,不存在朝堂动荡搞平衡之道另立陪都。
而洛京又天下之中,自己便能自给自足,更不需要各地千里迢迢运输给予供养,两者都不是,立邺城为陪都的决意便颇有深意了。
有人说,立邺城为陪都,是为了提防陆祝两家行谋逆之事,毕竟邺城乃中原之地的门户,邺城若是有失,则中原之地完全暴露在铁骑之下。
这等情况下,谢...
年舟自然要对邺城严防死守,立邺城为陪都,名是荣耀,实是行监管之用。
也有人说,将门出虎女,陆祝两家的将门却出了妖女,是前朝天子心心念着的心上人,不顾朝堂阻拦也要迎娶的皇后,至于新朝新帝,那就更不用说,冲冠一怒为红颜,在此女大婚之日抢婚,这等行径,纵观历朝历代也找不出第二个。
当初兵临城下抢婚,而今做了天子,更是要将最好的捧给她,立她的故乡为陪都算什么?只怕更大的荣耀还在后头呢。
果不其然,新帝登基的那一日,除了大封六军外,对邺城的封赏也跟着下来了,这个时代的女人地位高,可以继承父母的爵位,当然,因自己有功而被封为县主县君的人也大有人在,比如林予红,比如祝夫人。
一门两国公,祝谦是国公,祝夫人也是国公,一个护国公,一个安国公,寓意再明显不过——拱卫河山,安定内乱。
而下一代的少将军们,也被封了侯,陆广轩是定北侯,祝宁峰是镇北侯,就连祝仪也封了县主,位比陆广轩与祝宁峰的侯爷。
两公三君侯,祝陆两家一时间风头无两,往日因天下全部归顺谢年舟而独独邺城不曾归顺导致的门庭清冷,此时也变得车水马龙,既然选择做了外戚,便不能再拿之前武将态度对待攀附之人,祝宁峰一个人忙不过来,便叫了祝仪一起去打点,说是让祝仪提前习惯一下,免得以后当家做主了没有管家经验而导致手忙脚乱。
“你哪里是想让我来帮你?分明是别有用心,当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祝仪才不信祝宁峰的说辞,趁四下无人,她拉了下祝宁峰的衣袖,压低声音问祝宁峰:“阿兄,你与珍珠姐姐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想的?”
作为一个长在社会主义国家的穿越者,祝仪不嫡庶神教,不搞阶级固化,“你若对她无意,便趁早与她说开,别耽误她的大好年华。”
“若你果真喜欢她,却又觉得她身份低,与你不配,我便找小舟给她一个身份。似你我这种生于锦绣之中的人能有多少?多的是像珍珠姐姐这样的人,阿兄,你莫要因为她的身份而看轻她。”
吊儿郎当的祝宁峰顷刻间红了脸,“你想到哪去了?我之前不敢去找阿娘,是想着咱们武将之家多是刀口舔血不知生死的,她若跟了我,那才叫蹉跎了大好年华。”
“而今天下既定,我自然不会辜负她。”
“仪仪,你放心,我与你一样,不是那等看重家世的人。”
说到这,祝宁峰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小门小户的求富贵,似我们这种富贵已到极致的人,自然是要求个舒心的。”
祝仪这才松了一口气。
珍珠姐姐照顾她多年,又为她出生入死,她当然想给她找个好归宿。
武将并非世家,战场上刀剑无言,个人能力远比家世更重要,所以武将之家并不像世家那般注重门第,注重嫡庶,只要阿兄认定了珍珠,阿爹阿娘也不会过多阻拦。
心里少了一件事,祝仪做起事情更加轻松,正月十五,流水似的赏赐抵达邺城。
又十日,太常卿抵达邺城,与祝夫人商议谢年舟与祝仪的婚期。
日...
子定了之后,鬓发雪白的谢崧居然也来到了邺城,作为谢年舟的长辈来给祝仪下聘。
谢崧是几朝元老,朝代更迭他屹然独立的那一种,他虽是世家出身,但为官颇为清廉,且待百姓极好,是世家里的清流,更是百姓眼里的好官。
他的到来让邺城为之沸腾,也让祝仪忍不住生出几分好奇,这般割裂极大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她随父母出迎谢崧,突然发现谢年舟眉眼之间与谢崧颇为相似,甚至气质也很像,唯一不同的谢年舟更加孤冷,而谢崧则是高山仰止粲然若神。
祝仪不免有些疑惑——一个谢家的旁支庶出,怎会与谢崧这般相似?
这个问题在祝仪心里一闪而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婚礼琐事所占据,婚礼定在阳春三月,不热不冷,婚服穿起来也好看。
祝仪是从邺城出嫁的,大婚那一日,当由太常卿与谢崧来迎亲,之后去往洛京完成婚礼入主皇城,然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来接亲的竟然是谢年舟,而她也没有在是路上折腾半月,谢年舟是来邺城与她完成婚礼的。
“我怎舍得阿姐在路上折腾?”
谢年舟如是说着,“阿姐哪也不需要去,我来找阿姐便好。”
无人敢灌天子,谢年舟回到婚房时脸色连红都不红,倒是祝仪被林予红闹着喝了不少酒,此时双颊红扑扑的,眼神也有迷离,酒壮怂人胆,更何况祝仪本身就不是怂人,酒意上头之后,她歪着脸看谢年舟之觉得越看越好看,便勾着谢年舟腰间的玉带把谢年舟勾到自己身边,“小舟真好看。”
她在谢年舟脸上啄了一下。
“阿姐也好看。”
谢年舟笑了笑,抬手拆了祝仪头上的凤冠,宫人递来合卺酒,他把另一端递给祝仪,“喝了这杯酒,阿姐便是我的人了。”
“知道。”
不等谢年舟说完,祝仪便扬脖喝了酒。
不知道是她喝了太多酒的原因,她总觉得合卺酒似乎没什么酒味,甜丝丝的,像是红糖水。
宫人尽皆退下。
祝仪舔了下唇,“好喝。”
烛火下的唇鲜艳泛着水光,谢年舟眸色一深,俯身吻上诱人的唇。
一吻而终,男人清冷声线变得低哑,“果然很甜。”
谢年舟的吻向来侵略性很强,祝仪整个人晕乎乎,“什么很甜?”
然而谢年舟并没有回答他,揽腰把她横抱到床上,像是永不知足般,谢年舟的吻如雨点落下,她有些喘不过气,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龙凤红烛无声高燃。
酒后的祝仪有些微醺,她抬手攀上谢年舟的脖子,蹭了蹭他的唇角,在这种事情上男人从来无师自通,她有些疼,呜咽尚未出声,已被谢年舟咬住了唇,含糊的声音全部被堵了回去,她有些不满,掐了下谢年舟的肩膀,男人眉梢轻挑,松开她把她翻了个面,背后的位置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声音完全变了调,她张开手想抓什么,还未抓到便被谢年舟捉住了手腕。
十指相扣,谢年舟伏在她颈窝,声音又低又哑,“阿姐,我喜欢你。”
龙凤红烛爆出烛花,大滴大滴的烛泪滚落下来。
烛火摇曳着&...
#30340;芙蓉暖帐,此时春意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