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她确实比京中当街告白的贵女还要美上不少。
所以面对这等佳丽,王爷就破例动心了?
“王爷……”沈纤纤有点懵。早知如此,她就应该胡乱诌个别人。但此刻不是懊悔的时候,她匆忙行礼婉拒,“小女子出身低微,容貌鄙陋,哪配长伴王爷身侧?只求王爷能准许小女子离开沈家,今后必定日日焚香祷告,祈求上苍保佑王爷一生平安喜乐,绝不敢有他念,求王爷成全。”
“配不配的,别人说了不算,本王说了才算。”晋王轻笑一声,眉梢微动,“本王准许你有他念。”
他嗓音清清冷冷,听不出任何感彩。让沈纤纤怎么回答才好呢?
晋王踏着清冷的月辉朝她走来,在她身前站定,长眉一挑:“怎么?欢喜傻了?你不是自称对本王仰慕已久么?”
沈纤纤雪腮绯红,这走向简直离奇得不可思议。她并不认为自己的美貌和“深情”能让晋王明知道她是要被送给鲁王的礼物,还决定留下她。
肯定有其他方面的原因是她目前所不知道的。
可是,不用去鲁王府送死不正是她所希望的么?还有什么是比被鲁王折磨死更难接受的?
她只能自我安慰,眼下这情形虽不如她的预期,但也强过必死的结局。
沈纤纤压下心头种种思绪,扯一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标准的淑女笑容:“王爷说的是,小女子实在是……不胜欢喜。”
而她心里却忍不住想:哪里是欢喜?分明是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晋王一行今晚没住在这玉京园,她早就逃之夭夭了。
“更深露重,良宵苦短。”晋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看似轻描淡写,但力道之大,却令她轻易挣脱不得,“卿卿且随本王房内叙话。”
“卿卿”这个昵称一说出口,院中守卫无不神色古怪。郭明更是轻轻“嘶”了一声,不知是牙酸还是牙疼。
沈纤纤也被这句“卿卿”给麻了一下,激灵灵打个寒颤。她双目圆睁,心中暗暗叫苦,传言误人。这真的是传说中不近女色的晋王吗?
院中侍卫一个个神色异常,却不多说话。
沈纤纤的力气大过寻常女子,然而在晋王铁腕之下,一点也施展不出来,只得随着他一步一步前往玉京园的正房。
院中守卫对视一眼,很有眼色地稍微远离了一些。
郭明装模作样看一看天,咦,今晚月亮真不错。
两人双足刚踏进去,晋王就直接闩上了门。
随着这声响动,沈纤纤的心猛地一跳,顿觉紧张。
她在沈家三年,今夜是第一次来到玉京园的正房。明明布局开阔,却因为身边这个男人而显得逼仄起来。房中空气似乎有点稀薄,她隐隐能闻到自晋王身上传来的暗香,像是白檀香,又似是混合了其他的熏香,淡且清凉。
此地没有第三人在,晋王即刻丢开了她的手,取下架上的帕子,认真擦拭手指,就像是刚接触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沈纤纤愣了愣,低头去看自己方才被他紧握的手腕。
她冰肌玉骨,皮肤极白,手腕处更是雪团一般,玲珑剔透。此刻看去,尚有两道浅浅指痕,两相对照,越发显得她手腕纤细娇嫩。
哪有晋王表现出的那般难以容忍?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沈纤纤更确定了一点,晋王肯定另有目的。
晋王反复擦拭手指后,才丢开帕子,眼皮略微抬了一抬,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沈纤纤?”
贸然被叫出名字,还被人这样打量,沈纤纤心里一紧:“是。”
“年十六,籍贯不详,原是街头杂耍艺人,与祖父相依为命。承景十三年秋,被沈之远马车撞伤,后带回沈家。两个月后被沈明通夫妇收作养女,教养三年,欲在明日献与鲁王做寿礼。”
盛夏的夜间并不算冷,但是耳中听得晋王殿下一字一字道出她的身世来历,沈纤纤不免手心微微发凉:他居然什么都知道。她快速收起心中杂念,微微一笑,一脸敬佩的模样:“王爷英明,果真什么都瞒不过王爷。”
晋王嗤的一声轻笑,缓步走至桌边,取下灯罩,拨弄一下灯芯。原本光线黯淡的房间瞬间明亮了几分。
他此次来兖州,名为祝寿,实则另有要事在身。暂且住在沈家,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而已。沈家的举动,又岂能瞒过他的耳目?
倒是沈家的这个养女,教他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