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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滴瓶里的药一滴一滴往下落,江南岸还没醒,他躺在枕头上,发丝凌乱脸色苍白,眉心微微皱着,垂下的眼睫纤长,瞧着怪招人怜。

言戒抬手理了理他的发丝,顺手又试了一下额头的温度,还是很烫。

高烧烧到四十多度就算是成年人也实在危险,虽然药水已经挂上了,但言戒还是不放心,因此找护士问了物理降温的方法,自己搞了点冷水和酒精来给他吊老师伺候着。

他把毛巾用冷水打湿贴住江南岸的脸颊和脖颈,又弄了点酒精在他手心慢慢揉搓。

江南岸的手很好看,白皙细瘦,骨节修长,由于体温过高,贴上去的温度热热烫烫。

言戒帮他在手心擦上点酒精,揉搓的时候,偶然发现他手上居然有很多细小的伤痕。

那些伤痕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细碎地布在手中各处,因为年头久远所以颜色浅淡,以至于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言戒边帮他揉手心边观察着那些伤痕,自己在心里想了很多种可能,也没为这些伤找见一个合理的理由。

这是怎么弄的?

言戒原本还想凑近仔细瞧瞧,但才刚低下头,那人便突然蜷起五指,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被滚烫的触感和温柔的力道包裹,言戒微微一愣。

他原本以为是江南岸醒了,抬眸看一眼,却发现那人还睡着,只是眉头比刚才皱得更紧了,也不知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病房里,冷调的灯光映亮每个角落,安静得只有墙上的钟表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响。

在这种安静里,言戒听见江南岸好像迷迷糊糊地说了句什么,只是那声音太轻,言戒没能听清。

所以他把椅子又往前挪了点,微微俯身看着病床上的人,轻声问:

“你说什么?”

“我……对……”

病中呓语咬字不大清晰,言戒认真听了很久,才拼凑出一个词——

“对不起……”

三个模糊的字音落地,言戒被他用力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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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岸做了个遥远的、迷茫的、不切实际的梦。

梦里的阳光滚热刺眼,晒得人打心底发烫。

江南岸好像奔跑在空旷的田野上,风扑在人身上,难得让人感受到一丝自由和清凉。

他穿过金黄的田地,穿过齐腰高的草丛,一路跑上蓝天下的小山坡,和坡顶一棵榆树面对面站着。

那棵树很粗壮,树干粗糙,长得又高又大,树冠绿油油的,站在树下抬头望去都看不到天,只能看到它茂盛的枝叶。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

有人在风里轻缓地念着诗,江南岸循声回头望去,可自己身边的阳光与颜色光怪陆离,除了那棵老榆树便再没有其他人或物。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

榆树枝叶随风摇晃“沙沙”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