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壤道;"我记得,这是玉壶仙宗禁地。私入者死。"谢红尘道∶"是。"
黄壤不由问∶"那你带我入内,没事吗 ?"
谢红尘道∶"若长老追究,我自会领罚。与你无关。"
黄壤微怔,许久道∶"多谢。"
谢红尘目光低垂,好半天,道∶"不必。尚未恭贺阿壤姑娘新婚之喜。""啊?"黄壤微怔,笑了一声,道∶"宗主这声恭喜,来得略迟。"
谢红尘沉默许久,道∶"心中遗憾,自然不能出违心之言。哪怕迟些,也是口不对心。"墓中昏暗,让人视线不清,于是不小心便现出了人心。
黄壤低声道∶"谢宗主失言了。"
谢红尘不再说话,他这一生,其实很少失言。
黄壤转而道∶"既然来了,可否打开棺椁一看?"说完,她也知道此举失礼,不由又道∶"让宗主为难了。"
谢红尘道∶"本也是为了查证而来,不算为难。"
说完,他摘下墓室上的常明灯,递给黄壤,道∶"棺上有剑意,后退等我。"黄壤双手捧灯,后退几步。
谢红尘手中心剑再出,棺上剑痕忽而破空而来。谢红尘挥剑阻挡。剑意自四面八方而来,如织渔网。而谢红尘被困在网中。
黄壤目中只得剑意,再无法看清里面一袭雪衣。
耳边是无数刀剑相击的脆响,黄壤虽然同谢红尘学艺百年,但此刻才意识到,剑道之奥妙,无穷无尽。
面前这个人,简直是天纵奇才。
他到底是谢灵璧从何处得来,为何天生根骨超凡 ?
在她思索之间,谢红尘凭一己之力,破除了玉壶仙宗祖师一念神步的结界。当剑意渐停,他伸出手,缓缓推开棺椁。当最后的棺盖打开,好半天,他终于敢去看。但是,里面空无一物。
一念神步之墓,是空的。
谢红尘与黄壤互看一眼,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棺底洁净如新。
谢红尘伸出手,竟又触到一层结界。
他一横心,索性破开结界,棺板破裂,竟现出一个大洞。谢红尘跃入其中,对黄壤道∶"来。"
黄壤倒也不用他搀扶,一并跳入其中。而密室之中,有一石床。
石床之上,搁着无数玉瓶,以及修炼手札。
手札散乱,谢红尘随手拿起一本,只看字迹,便心如饮冰。—正是谢灵璧的字迹。
手札上随意书写,然点点滴滴,皆是一门邪功——灵魔鬼书。黄壤随手拿起一个玉瓶,打开瓶塞,里面摇摇飘飘,溢出一缕黑雾。
谢红尘后退几步,过了许久,道∶"请阿壤姑娘见证。"随后,他将查获罪证,——记录,面无表情,却依旧一丝不苟。
黄壤没有插话,她知道这一刻,谢红尘心中有多难过。谢红尘详细将罪证尽数留存,并未有任何遗漏。随后,他带着黄壤,走出墓门。
而此时,墓外已经站了十几人。
黄壤一眼看去,个个陌生。奇怪,玉壶仙宗居然还有我不识之人?黄壤心中好奇,直到谢红尘道∶"见过诸位长老。"
啊。黄壤猛地反应过来,这些人,竟然是玉壶仙宗隐世已久的长老。她没有见过,即便是她成婚之时,这些长老也并未出现。黄壤也不意外,以自己当年的出身,确实不配他们亲迎。
长老之中,为首的正是仇彩令。
仇彩令盯着黄壤,眉头紧皱,道∶"方才结界异动,我等这才赶来查看。敢问宗主,此举何意?"
谢红尘道∶"诸位长老来得正好,吾有一事,须请各位长老佐证。"
他扫视众人,一字一句,道∶"宗门灵璧老祖,私自偷炼邪功灵魔鬼书。残害人命,沦入邪道。如今铁证如山,吾将擒回他,以……宗规处置。"
他一语惊人,十几名长老都变了脸色。仇彩令好半天才道∶"这位姑娘是谁?"
谢红尘看似不经意,却微微错步,将黄壤挡在身后。黄壤不解此举之义,只得道∶"在下黄壤,见过诸位长老。"
"黄壤….."仇彩令思索许久,显然并不记得此人。
谢红尘道∶"也是第三梦。"
仇彩令这才道∶"原来如此。但第一梦与玉壶仙宗素无瓜葛,姑娘怎会出现在此?"
黄壤心里打了个突,这仇彩令闻听谢灵璧修炼邪功,却先质疑自己。真是奇怪。
她不知如何答言,谢红尘只得道∶"第三梦先生发现端倪, 乃为人证。"
仇彩令皱眉,道∶"这便奇怪了。玉壶仙宗宗内之事,几时需要一个不相干之人,前来作证?"这话不对啊——黄壤暗自嘀咕。怎么听他的意思,好像并不准备将谢灵璧之事公之于众?
谢红尘回身,看向黄壤,道∶"长老说得是。只是阿壤姑娘执意要求,本宗主只好带她前来。如今,也正要将她交给诸位长老。"
黄壤听着这话越发不对头,不由一头雾水。正在此时,谢红尘陡然喝道∶"哪里逃!""嗯?"黄壤莫名其妙—-我没逃啊。
而谢红尘已经一剑劈来。
黄壤于剑风之中,见一黑影直奔她面门。她抬手一接,正是谢红尘的储物法宝。她目光与谢红尘一对,蓦地明白过来。然后她借着谢红尘剑势,调头就跑。
其余长老们怒喝一声,立刻便要追。而谢红尘回身一剑,挡住了众人。
长老们哪料到他会突然出剑,,顿时纷纷后退。仇彩令怒叱∶"谢宗主这是什么意思?"
谢红尘注视各位长老,以剑划地,割出一线,道∶"请诸位长老勿越此界。否则,便是与我为敌。"
说这话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坚决。好像冥冥之中,他欠那个人, 一次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