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瓶是教练从家里拿过来的，想在这里写几副对联贴在游泳馆。

墨水只有一瓶，可这一池水都要换了。

年恬还是给妈妈打视频电话了。

林弥：“年年，赔钱。”

年年满眼疑惑，“大乌贼，也赔钱？”

林弥：“一，你用的墨汁不是大乌贼的墨汁；二，你的是人工游泳池，大乌贼的天然大海洋。”

年年听到馆长报出来的维护费，瞳孔晃动。

回去的路上，年年萎靡地趴在姐姐的肩膀上，心痛钱钱。

哥哥姐姐不给赔偿，年年也不敢让妈妈赔偿，年年只能自己赔偿。年年带过来偷偷买甜点的钱都赔光了。妈妈还撕了三个小太阳。

年年凄凄惨惨戚戚。

年恬没有坐车，抱着年年慢慢走回酒店。回到酒店时，花代躺在地上睡觉，智智津津有味地追剧。

年恬给花代身上盖一个被子，轻手轻脚地给年年换一身衣服，再拿上餐盒去外面吃饭。刚握住门把手，花代醒来。

年恬把年年放到床上，打开行李箱做一些简单的吃食。

花代把用来当枕头的一个大袋子里给年恬，“里面有速食，我吃这个就行。”

年恬从大袋子拿出香肠，用微波炉加热，在从酒店餐厅买一些米饭和粉条白菜回来。

花代吃一口粉条，给年年讲现在的粉条分类：“最不好的粉条是把整个红薯磨成细分，再加入明胶做成粉条，当红薯洗不干净时，这些泥土也跟着进入了粉条里，这种粉条的特点时放入水中煮时，膨胀力度小。”

年年认真点头。

花代再吃一大口粉条：“好的粉条是用红薯芡做的，水煮膨胀，口感绝佳，比如这个粉条。”

最后一口粉条进入花代的深渊巨口中。

年年看着只剩下白菜的菜盘，眼里渐渐燃起小火苗。

花代虽然不曾亲身体验过年年的怒火，但从影帝被宝宝团绑架拍广告这件事情上知道了年年有多可怕。

两岁的小娃，是没道理可讲的。

花代拿一根香肠塞入年年的嘴里，“我特意带给你的，这一袋子的香肠都是你的，不够吃跟我说，我再给你买。”

年年立刻消气了。

年年今天的情绪起伏很大，抱着小熊，小声地跟智智说悄悄话。

等年年睡着后，花代跟年恬讲他的任务执行情况。

“女孩是独生女，她父母不接受女儿已死的事实，女孩的东西都在。我根据女孩生前的照片，找了几件女孩常用的首饰。利用3D投影还原女孩样貌。”

“没文化真可怜，这个技术去年就在杂志期刊上发表了，他们还被吓傻了。”

“一个跳楼了，还差点砸到外卖小哥。外卖小哥挺幸运，走的慢。他要走的再快一步，我就要扔石头子绊倒他了。”

年恬点了点头。

“这个是里面唯一一个暂时没有亲自动手只欺骗感情让女孩和男孩自杀的人，也是承受力最低的。大概也是因为承受力低，所以至今没有敢亲自动手杀人。但他已经从自杀的女孩和男孩身上获得某种成就感和满足感，尝到了乐趣。这是杀人初期阶段的心理特征。等他遇见了违逆他的女孩和男孩，他就会忍不住动手。这是早晚的事情。所以，人要自我约束。不要触碰死亡这条线，一旦触碰了，就会慢慢地失控。”

年恬缓缓抬头，平静地看着他。

他在委婉地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花代捧脸，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牙齿白润晶亮。

年恬低头，慢慢道：“你碰了吗？”

花代眨眨眼，满眼的单纯无辜，“没有呀，都是他们自己良心发现，要死要活的，我白净着呢。”

年恬淡淡地瞥他一眼，继续吃饭。

花代给年恬一根香肠，“别只吃菜，吃一点肉，你太轻了。”

年恬皱眉，“不要碰我的筷子。”

“好好好，不碰不碰，不要生气嘛。”

花代第一次梦见年恬的眼神时，就调查了年恬的所有事情。这不难查，年恬没有刻意瞒着，学校档案和医院档案里都有。

看后，他没有多大的感觉。她有没有这个病，并不影响他对她产生好奇。男人就是那么一回事，对一个人有了好奇心，这男人基本上就栽了，特别是他这种单纯、可爱、清澈、洁白、柔弱的男孩子。

他知道这个信息的唯一好处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他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生气，为什么不让她碰他的筷子。

年恬没有把香肠放回去，一口一口，慢慢地全部吃掉。

半夜，年恬突然起身，捂着嘴巴跑入厕所，不停地呕吐。

花代拍拍她的背，给她一杯温热水漱口：“着凉了？”

年恬没有说话，闭眼缓神。

她做梦了，梦见了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

那条线，她已经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