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风吃醋,没错,一定是林岱发现了余望风跟桑柔柔之间的婚约,这位大魔王立刻就不乐意了,然后尾巴一甩,就将余望风给咔嚓了。
夜间行路不安全,苏瓷儿转头跟花袭怜道:“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明日再上小灵山。”
自从听说余望风的死讯之后,少年就陷入了深沉而长久的沉默之中。
“小师弟?”苏瓷儿轻唤一声。
花袭怜回神,他站在梅树下,双眸沉暗,没有半分生气,只有在看到苏瓷儿的时候才稍微出现那么一点光亮。
“大师姐,”花袭怜动了动自己干涸的唇瓣,“我想喝水。”
刚才在池子里还没喝饱?好吧,青春期的少年是要多喝水。
“我去找点水,你在这里等我。”话罢,苏瓷儿转身欲走,突然感觉自己衣角一紧。
她转头,看到花袭怜就那么站在自己身后,垂着眉眼,挺拔的身形融在黑暗里,几乎辨不清他的容貌。再往下,是他纤细素白的手指,两指叠起,捏着她的衣角,非常孩子气的一个动作。
“大师姐,小心。”
苏瓷儿看到他蠕动的唇。
“嗯。”
她轻点头。
花袭怜缓慢松开苏瓷儿的衣角,望着少女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
苏瓷儿一走,花袭怜身后就走出来一个男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岱。
花袭怜知道,这个男人从碰到那群天玄宗弟子之后就一直跟着他跟大师姐。
花袭怜故意支开苏瓷儿,就是为了独自面对林岱。
可他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花袭怜就是只半成体幼崽期小魔物,给人家提鞋都不配。上次能从林岱手中救下苏瓷儿,完全依靠的就是筑梦网的能力。
而现在,花袭怜身体上的伤虽然恢复了,但若是驱动筑梦网,他一定会暴露出自己的魔族身份。
林岱想要的就是花袭怜暴露身份。
上次花袭怜的成功得益于林岱毫无准备,且身体正处于虚弱时期。现在,准备齐全的林岱对待花袭怜的态度,就像是猫儿在玩弄老鼠。
他能直接杀死花袭怜,可他不,他有其它的目的。
现在,摆在花袭怜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使用筑梦网,搏出一条生路,可此举必会惊动周围的天玄宗弟子。而在天玄宗弟子的四面包围下,他就算是侥幸能从林岱手中逃脱,也必定会暴露自己的魔族身份。
二,跟林岱拼死一搏……不,按照林岱的实力,若他不使用筑梦网,林岱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把他捏死。
这个时候的花袭怜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无能。
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不管你如何拼搏,就是……无能为力。
可花袭怜不是常人,即使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他也不会放弃。
正在花袭怜犹豫是否该启用筑梦网的时候,林岱没有给花袭怜思考的时间,他出手了。
花袭怜只觉眼前一阵劲风擦身而过,他的左臂传来一阵被撕裂的巨大疼痛感。
而等他再回神,眼前早已不见林岱踪影。
梅林空空,幽暗深邃,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然后他低头,看到了自己空荡荡的袖子。
林岱硬生生的,扯断了他的左臂,为了那附着在他左臂之上的筑梦网。
花袭怜张大嘴,悲鸣的痛楚声卡在喉咙里,被他用最强大的意志力咽了回去。
好疼……四肢百骸都在诉说着痛楚,花袭怜努力忍受着,不让自己的身体倒下去。
鲜血从撕裂的断口处落下来,很快便浸湿了一滩淤泥地。
那红色的血跟红色的梅花瓣融在一起,像朱砂池内浮起的血沫子,单用触目惊心这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这个场面。
少年面色惨白,冬日寒风呼啸,吹得他衣袍鼓起。
梅花翩然而落,只是轻飘飘的一点重量,轻巧地落到少年肩头。少年却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终于支撑不住,双膝跪到地上。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天玄宗弟子的声音。
失血过多的花袭怜努力撑开自己的眼皮,他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为了抵御这份突如其来的伤害,他体内的魔血正在沸腾。
包裹在袍子下的双腿被覆盖上厚实的鳞片,只差一点,他的腿就会变成蛇尾。
少年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努力将喉咙里的血腥气咽回去。
“苏师姐,别过去,那里有魔族!”
不知从哪里传来这么一句话,花袭怜脑中的最后一丝清明被破,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鳞片覆盖全身,只剩下半张苍白面容。
火光四溢,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少年趴在地上,露出的半张脸精致而美丽,另外那半张脸却诡异地爬满了青黑色的鳞片。
“是蛇妖吗?”有人惊呼。
“快通知宗主!”
橙色的火光在黑暗的天空中咻然升起,然后“啪”的炸响。
花袭怜动了动眼珠子,原本漆黑的瞳色逐渐涌上属于兽类的猩红。
苏瓷儿打了水回来,看到周围围了一圈的人,她心生疑惑,踮脚去看八卦。
然后……就看到花袭怜。
少年周身都是血,露在外面的肌肤除了半张脸外都生了古怪的鳞片。
苏瓷儿愣在那里半响,终于想起来一件事。
男主似乎是……男版女娲?
作为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既然林岱有蛇尾,那么花袭怜也会有蛇尾,她居然忘记了这件事。
可能她从心底里还没有接受花袭怜是魔的事实吧。
等一下!如果现在花袭怜被发现是半人半蛇的魔物,那么余望风的死……苏瓷儿微微睁大眼,她之前怀疑是林岱杀的人,现在想来,余望风可能也是……花袭怜杀的。
周围天玄宗的弟子越聚越多,方才她还看到了橙色信号弹,情势非常不好。
苏瓷儿强硬地推开众人,欲触碰到花袭怜将他带走之时,天际处突然闪现一道橙光。
余海潮御剑而来,远远看到身覆蛇鳞的花袭怜,登时怒目圆睁,一道剑气直逼他面门。
苏瓷儿感受到身后直抵而来的强大剑意。
那股属于强者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浑身发颤。
少女咬牙,强忍着这股天然的压制感祭出玉髓剑抵挡。
可她区区一个金丹期选手怎么比得过余海潮这个元婴期的大神?
玉髓剑被震断了。
苏瓷儿也被那道剑气逼得飞出十几米远。
被剑气震伤的苏瓷儿五脏六腑像是被移了位似得痛楚拉扯,她飞在半空中,脑中一片混沌,唯一想的是,这摔下去得残废吧?
正在此时,一道青光乍现。
苏瓷儿感觉有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腰,她微微抬头,看到了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孔。
“师尊?”苏瓷儿的语气中难掩惊喜。
青灵真人一身冷冽青衣,虽然一副风尘仆仆之态,但半点都不影响他从天而降的神袛气息。
男人揽着苏瓷儿落到花袭怜身前,与余海潮对峙。
“青灵真人,你难道要庇护这杀害了我儿的魔物?”余海潮激动地双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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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青灵真人松开揽着苏瓷儿腰肢的手。
“证据?这魔物就是证据!”余海潮已入疯癫,看到花袭怜身上的蛇鳞就断定他是杀害余望风的凶手。
虽然不知道花袭怜是不是杀害余望风的凶手,但他现在是魔族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
青灵真人微蹙眉,语气依旧平和,“他是魔族没错,可不一定是杀害余望风的凶手。”
在看到天玄宗放出的那枚橙色信号弹后,青灵真人便立刻往回赶,并在途中碰到天玄宗弟子,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你小灵山若是要包庇这个魔物,我天玄宗势必不会罢休!”余海潮认定是青灵真人在包庇花袭怜,他甚至都开始怀疑青灵真人。
“你如此包庇这魔物,莫非我儿的死就是你指使的?”
面对余海潮的责问,青灵真人再次皱起了眉。
苏瓷儿小声道;“现在这老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疯了。
青灵真人也发现了,他提出一个折中的法子,“先把人关起来,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如何?”
因为青灵真人的屡次阻挠,所以余海潮心中那股怨怒之气越积越盛。可他毕竟是天玄宗的宗主,纵横修真界这么多年,年纪又大,很快就找回了主动权。
“要关在我天玄宗的暗牢里。”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趁机做出什么事来。”苏瓷儿下意识开口。
原本眼神湮灭伏在地上的花袭怜听到苏瓷儿开口护他,双眸一亮。
大师姐,信他吗?
不然为何……护他。
方才也挡在他身前……
“呵,”余海潮冷笑一声,“不想关,那不如现在就拼个你死我活算了!”
余海潮记得青灵真人上次与林岱一战身体还没康复,才会放出这句话。
其实就算是全盛时期的青灵真人也最多跟余海潮打成平手,更别说是现在的青灵真人了。
天玄宗人多,他们人寡,青灵真人略思片刻,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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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宗的人上前,粗鲁的将花袭怜架起来。
苏瓷儿被青灵真人拉着站到一旁。
天玄宗的人太多,少年衣衫宽大,苏瓷儿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觉得少年的脸色实在太过苍白。
“走!”
苏瓷儿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花袭怜被粗鲁拉拽着戴上了厚重的枷锁。
天玄宗的人带着花袭怜撤退,余海潮亲自拽住了束缚住花袭怜的铁链。
少年身薄如纸,摇摇欲坠。
苏瓷儿心中酸楚,只得垂眸掩去眸中湿意。
抓住了蛇妖,天玄宗撤去天罗地网。
苏瓷儿抬头看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青灵真人,声音干涩道:“师尊,小师弟是杀害余望风的凶手吗?”
青灵真人目不斜视,表情冷淡,“这话,你不该问我。”男人垂眸看向地上断裂成两半的玉髓剑,漂亮的眉头再次皱起。
余海潮那一击,若非自己出手再加上玉髓剑抵挡了一阵,凭借苏瓷儿这副身躯是不可能挡住的。
青灵真人有些生气,“你回去闭关。”
什么?
“可是小师弟……”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青灵真人打断苏瓷儿的话。
苏瓷儿抿唇,神色倔强,“我不。”
这是少女第一次拒绝他,为了花袭怜。
男人看向苏瓷儿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复杂,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却只吐出三个字,“他是魔。”
“魔又怎么了?”
咋的,种族歧视啊?
“回去!”青灵真人一把拽住苏瓷儿拉上自己的沉璧剑,绷着一张脸将人带回小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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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海潮那一击确实狠。
苏瓷儿被青灵真人强行带回小灵山后躺在床榻上,心口疼得厉害。
她在床上左右翻滚,卷着被子来回磕头捂腹,最后终于是忍不住,趴着床沿吐出一口血来。
苏瓷儿看着地砖上自己吐出来的血,脑中还幽默了一把。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口老血吧。
她面色惨白地躺回床榻上,心口的撕裂感更重了。
其实按照男主光环定律,就算她不挡,他也不会死,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的她就是直愣愣冲了上去。
分明就是一条咸鱼,硬是要给人当盾牌。
苏瓷儿揉着心口,点开系统问,“花袭怜怎么样了?”
“在暗牢内。”顿了顿,系统突然又道:“镇魔塔剧情开启,请宿主积极完成任务。”
嗯?
什么情况?为什么现在让她接镇魔塔任务?
现在男主被关在天玄宗的暗牢里啊,难道要让她把人弄出来然后再塞到镇魔塔里面吗?
“是的。”系统万分肯定地点头。
苏瓷儿:……M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