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于侨汇券次月即过期说法深信不疑, 但项小羽还是克制地只在西点柜台选了一块水『奶』油蛋糕。

就是有纯白『奶』油，粉『色』裱花和红绿樱桃那种。

剩下四张侨汇券被宋恂买了巧克力和牛『奶』饼干，算是“即过期”侨汇券一次『性』折腾了。

去往望海楼一路上, 项小羽拎那个精美包装纸盒，不就要低头瞟两眼。

惹得吴科学一直在逗她，“要是实在忍不了，咱们就在马路上吃了得了！”

项小羽捧住盒子，不所动道：“再等等, 了饭店安顿下来以后, 我再吃给你看。”

“嘿, 小宋主任，你快看, 这乡下丫头还挺护食！”吴科学拉扯宋恂。

“行了，你事总惹她干嘛？”宋恂指前面一片建筑说, “地方了, 赶紧进去点菜。”

望海楼算是市里名头响亮字号饭店。

据说在五十年代公私合营之前，望海楼东家祖上是在宫里做御膳。

多外地人都会像宋恂他们一样慕名而来。

上级领导来海浦市考察, 也往往会被市里干部们安排这里就餐。

转过弯, 三人远远地就能看一栋五层小楼，“望海楼”三个大红字赫然瞩目。

被服务员引上二楼餐厅, 项小羽还颇觉奇怪地问：“他们这里也看不海呀，怎么叫望海楼呢？”

宋恂不确定地答：“听招待所招待员说，这里海鲜是一绝, 可能是因这个吧。”

项小羽不以意, 海鲜她从小吃大，有什么好吃？

早知道这家馆子是吃海鲜，她就不来了, 看这营业规模，东西肯定不便宜！

二楼餐厅入口处墙上，挂今日菜牌子。

松仁鱼米，干烧黄鱼，芙蓉鱼片，水晶虾仁，墨鱼馄饨……

三人站在牌子前，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吴科学盯菜单，拐了下宋恂胳膊说：“这顿饭钱咱俩一人出一半吧？把这几道菜都点来尝尝！”

瞅瞅其他食客饭桌上不大菜码，宋恂干净利落地回了一个“行”。

等上菜工夫，项小羽搓搓手，小翼翼地蛋糕盒子拆，举刚跟服务员要来瓷勺，不知怎么下手才好。

见她在蛋糕上面比比划划，想要均分成三块，宋恂及制止：“你自己吃吧，我俩吃饭候甜咸从不混吃。”

吴科学：“……”

明明只有你自己这样，什么要带上我？

不过，他也确实不好意思跟人家女同志抢东西吃，只好忍吞地默认了宋恂说法。

项小羽用勺子在蛋糕上挖了两勺，分别递给他们，然后指吴科学说：“吴哈喇子都快流出来啦！哈哈哈！”

裹『奶』油一勺蛋糕送进嘴里，项小羽满足地叹了一口。

要是能随吃上这种『奶』油蛋糕，她这辈子就知足了。

听传菜口服务员经摇铃准备上菜了，宋恂勺子推回去，“你自己吃吧。”

传菜服务员始终忙忙碌碌，托盘里盘子放他们桌上，就匆匆去了下一桌。

看盘子里松仁，宋恂替她报了菜名，“这个应该是松仁鱼米。”

脆生生松子仁，香喷喷火腿丁，红殷殷泡椒，爽口青豆和雪白嫩糯米粒状鱼丁，几种食材炒在一起，『色』彩丰富，看得人胃口大。

宋恂只在早上吃了三个馒头，这会儿早就饿了。与他们招呼一，就用鱼米配白米饭动了。

抿勺子上『奶』油，项小羽好奇问：“这菜闻还不错，好吃不？”

宋恂让她看快脸埋进碗里吴科学，“你先吃饭吧，跟他一起吃饭得靠抢。再磨蹭，你就什么也甭想吃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有些耳熟笑。

“哈哈哈，科学，你怎么这么多年都变，吃饭还跟打仗似！”

两人回头看过去，都有点『摸』不头脑。

这人谁啊？

/> 见他们满眼陌生，那人在宋恂背上拍了一下：“小宋哥，你不是号称照相机记忆吗？怎么啦？照相机失灵了？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宋恂在他那张堪比吴科学胖脸上仔细辨认片刻，才用自我怀疑地语问：“方……典？”

方典忙点头：“这么多年不见，要不是有吴科学坐在旁边，我都不敢认你了！”

宋恂：“……”

我才是不敢认你了好吧！

当年，他们一个宿舍八个人，除了吴科学这个胖子，其余全是瘦子。

方典在他记忆里还是瘦高少年人形象。

可是面前这位又高又壮，型是高中期两倍有余，真变成方……典了。

吴科学抹了抹嘴，他拉自己身边坐下，嘲笑道：“方，你咋回事？这两年伙食不错呀！上次见你还这么富态呢！你不是在省轻工局上班吗，怎么跑来海浦市了？”

“哈哈，我前年就从省局调市局了，在在海浦市轻工局糖酒处工作呢。”

毕业以后，方典与吴科学见过几次，还算了解彼此近况。

但是与宋恂再见过。

“小宋哥，你不是上海念大学去了吗？咋又回来了？”

“我都毕业好几年了。”宋恂无语道，“在就在省渔设在南湾县一个支公司工作。”

吴科学主动帮他解释了，他是受自己连累才去南湾，不然在还在船厂当工程师呢。

宋恂让服务员帮忙上了一瓶“乙种白酒”，给三人都满上。

“哎哎，别光咱们喝，给这位……”方典又向项小羽方向扬了扬下巴，“给这位嫂子还是弟妹，也满上呀！”

宋恂笑骂道：“你快别抖机灵了，这是我们单位同事，跟我们一起来市里办事。”

在生人面前，项小羽还是能端得住。

客地冲方典笑了笑，让服务员帮忙上了一套新碗筷，还新上来两道菜往他们那边让了让。

“你们来办什么事啊？有有我能帮忙？”方典掏出烟盒，询问女同志介不介意他们抽烟，见项小羽摆手，便乐呵呵地给他们散烟。

“什么，我们单位想办一个食品加工厂，这次来市里是考察灌装生产线。”宋恂烟夹在指间，继续道，“可能会买正阳厂一条二手生产线。”

“那你们可得在合同上写清楚了，生产线维修问题归哪方负责。市里有不少买这种二手货吃了亏工厂，双方人脑袋打成狗脑袋，后跑去我们局里打官司。”

宋恂点头道了谢，沉『吟』片刻说：“我们单位主营业务是捕捞，搞食品加工是门外汉，你那边有有认识食品厂技术员？给我们推荐两个。”

“技术员好找呀，我们轻工局研究所就有技术员，搞食品加工话，你还可以问问食品公司。”话说这里，方典一拍脑袋，“坏了！我今天是约了食品公司人在这里吃饭。跟你们一聊起来，就把正事忘了！”

宋恂&吴科学：“……”

“要不你把人请这来吧？咱们一起喝点？”

方典肉疼地小说：“不成，他们那边人多，咱们请客不就亏了嘛！”

宋恂：“……”

“我先上楼去了，”方典在宋恂肩上拍了拍，“技术员事不是什么难事，你等我通知吧。其实，你要是只想在短期内借个技术员帮忙支摊子，跟市食品公司借一个就行。但是，要想让技术员长期守在厂里，你就别舍近求远了，干脆从你们省渔那个联合加工厂里调人吧，他们也生产鱼罐头。”

与宋恂二人碰个杯，约定好有消息电话联系，方典就急匆匆地往楼上跑去。

项小羽一边吃饭，一边暗戳戳偷瞄眯眼睛抽烟宋恂。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宋恂抽烟呢，姿态闲散，有点年轻人样子了。

啧啧啧。

宋恂偏头，准确地捕捉她偷窥视线。

“怎么了？”

被问项小羽下意识垂眸。

想了想觉得不对，不免有做贼虚嫌疑，她又赶紧回看过去，话找话地问：“宋主任，你还会抽烟呢？平见你抽呀？”

队里叔伯们让过几次，他好像都拒绝了。

怎么还看人下菜碟呢？

“会一点，什么瘾头。”宋恂还剩下半截烟在烟灰缸里捻灭，重新拿起筷子说，“吃饭吧。”

自打坐餐桌前，项小羽筷子就停过，这会儿吃饭，小嘴也叭叭个不停。

“宋主任，刚才那个方同志啥叫你小宋哥呀？我看他年纪比你还大呢！”

宋恂：“……”

吴科学笑接话：“我们全班人都这么叫。那候我们总跟他借作业抄，了以示尊敬，那不得叫哥呀！但是他又年纪小，所以大家都叫他小宋哥。哈哈哈！”

“你快闭嘴吧，”宋恂真是恨不得捂上他那张破嘴，“再说话，今天这顿你请。”

*

在望海楼一顿大餐，彻底刷新了项小羽对于美食认知。

想海鲜居然会有那么多种做法！

吃撑了睡不候，她甚至还大半夜翻出自己小本本，把今天吃东西都一一列了出来。

尤其是松仁鱼米和墨鱼馄饨，项小羽仔细记录了自己能记住所有配料和调料。打算回家以后尝试做一下，给家里人也尝尝。

一顿饭让她回味了许久，第二天去正阳厂参观候，还在跟吴科学探讨，那个鱼米底是用鲳鱼做还是鳓鱼做。

正阳食品酿造厂领导层还有会讨论是否要转卖替换下来生产线。

但秦主任对于他们考察十分重视，大清早就来招待所接他们，全程陪同讲解。

不但介绍了这套设备优点，还坦诚了不足。

比如客户普遍反应，塑料包装密封不如玻璃罐，更容易渗漏。

再比如，这套设备灌装容量范围在100-675克之间，如想生产分量更小小包装，就得重新订购部分零件。

项小羽负责记录，秦主任说这些都详细地标记了下来。

与对方约定好，尽快给他们电话答复后，宋恂在市里过多耽搁，中午在正阳厂食堂吃过一顿午饭，三人便返回了瑶水村生产队。

骑自行车进村，经是傍晚了。

独自在外面过了一夜，又穿了一双一看就价值不菲新凉鞋回来，项小羽当然会被她亲娘盘问。

她进屋应答去了，宋恂则找了刚下工回来项小鸿。

被他单独叫住，项小鸿还觉得挺奇怪。

刚跟她妹一起去了一趟市里，回来就找上了她……

“宋主任，是不是我家小『毛』闯什么祸了？”一急就顺口把妹妹小名秃噜了出来。

可别是看出了她家小『毛』那点花花思以后，来找家长告状……

宋恂笑安慰：“不是，是了你事来。”

“？”

她能有什么事？

两人去别地方，就在项家院子里找个板凳坐了，屋里人一探头就能看清他们一举一动。

宋恂一路骑车回来，其实有点饿了，遂决定速战速决，诚布公地问：“大瓦房打算办一间海味品加工厂事，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你们这两天去市里，不就是给工厂买机器嘛。”

“工厂初建，有许多琐事需要处理，我一找不合适帮手，”宋恂邀请道，“不知你有有兴趣来给我们加工厂当个副厂长？”

项小鸿只惊讶了一瞬，便平静地问：“你怎么想起来让我当副厂长呢？工厂初建候，有许多手续要跑，你从大队干部里招一个，或者借一个都比较合适吧？他们虽然只是大队干部，但在公社里还是有些人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