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挑着两个孩子来回转悠,累什么呀!比在生产队里干活轻松多了!”苗玉兰将两个吃饱的崽重新放回筐子里,挑着担子说,“你忙你的,我到你二哥那看看去。”
“他那边净是零部件,环境哪有我这里好!”
“我刚才好像看见...
他跟一个姑娘走在一起!”苗玉兰边往外走边说,“你二舅妈问了好几次介绍对象的事,澡堂子的那个姑娘还惦记着跟他相亲呢,不过这小子死犟就是不答应!我得去看看,他是不是自己找对象了……”
“我二哥要是没当上这个售货员,你看人家还惦记不?”项小羽将人送出门,叮嘱道,“你去看看就得了,可别掺和我二哥的事,小心给人搅合黄了!”
苗玉兰按照闺女说的,没掺和儿子的事。
她在农机门市部的外面,透过玻璃窗向内张望半天,等到那个穿工装的姑娘跟项远洋挥手走出大门后,她才挑着担子进门。
“娘,你咋来了?”项远洋接过两个大筐,戏谑道,“不在县城享福啦?”
“我就是来看看你,看完以后接着回去享福!”
“你总算是想起我了!你不在家,家里就剩我跟我爸,还有大嫂跟两个孩子了!”
“这人口不是挺多的吗?”五口人呢。
“……”项远洋想把两个外甥从筐子里抱出来,“你啥时候回家啊?你不回家我吃饭都不香了。”
“他俩刚吃了奶睡着了,你别乱动!”苗玉兰在他手上拍了一下,说,“你每个月给我二十块钱,我就回家伺候你们爷俩去。”
“你可真敢开口,看你儿子我像二十块不?”
“人家小宋就每个月给我二十块零花钱!”苗玉兰面露得意,“你要是觉得家里冷清,就赶紧娶个媳妇。我刚才看到有个姑娘跟你说话,那姑娘跟你关系咋样?”
项远洋支支吾吾道:“就是普通同事,她来找我打听事的。”
苗玉兰不信,普通同事能在大马路上聊完了,又来单位聊?
不过,她也没继续深究,只要她儿子没闲着,有一颗找对象的心就行。
项远洋怕她再问女同事的事,催促道:“我这边没事,你赶紧回县城享那每月二十块零花钱的福吧。”
*
宋恂每个月给丈母娘二十块,给得心甘情愿。
她丈母娘来了县城以后,真是给他们两口子省了不少力。
家里家外洗洗涮涮的活,全被她包了。
最关键的是,这老太太有个失眠的毛病,有时候就把两个外孙留在她屋里睡了。
项小羽趴在家里唯一一张书桌前赶稿子,写完以后想让宋恂帮自己看看。
宋恂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又过回了在床上看书的日子。接过稿纸后,他意外地挑挑眉。
“这不是播音稿吧?”
“不是,我打算投给报社和杂志社的。”项小羽催促他快帮自己检查,“这还是我头一次正式给报社和杂志社投稿呢!上次我在节目里播了我姐她们女子船队的事迹以后,听众的反响还不错,所以我就想再帮我姐宣传宣传。那些记者可以报道她的事迹,我这个亲妹妹就更可以啦!我写的比他们还全面呢!”
见宋恂捧着稿子开始阅读,项小羽又耐不住寂寞地跟他闲聊:“省运会快开始了吧?你哪天去参加比赛啊?航模做好了吗?”
宋恂分出些心思听她说话,“嗯”了一声,说:“听体委的统一安排,咱们市代表队的运动员要一起出发。”
“你连一场比赛都没参加过,就成运动员啦?”项小羽抿着嘴偷乐。
宋恂:“……”
...
项小羽挨过去问:“小宋运动员,你马上就要去比赛了,用不用我给你加加油啊?”
闻言,宋恂终于舍得将脑袋抬起来了。
“怎么加?”
项小羽没说怎么加,只若无其事道:“我娘把吉安和延安带去她那屋睡了。”
将稿纸扔到一边,宋恂什么也没说,起身下床,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见他又从袋子里拿出两片不大的小纸包,项小羽一脸莫名地问:“你干嘛呢?那是什么东西?”
“计生用品。”
“?”
项小羽凑过去看清包装上的字后,在他手臂上推了一下问:“你从哪弄得这玩意?”
“在公社卫生院,跟徐嫂子要的。”
项小羽瞬间瞪大眼睛,“你跟徐嫂子要的?这种东西怎么能找熟人要呢?”
“刚开始我也没想找她要,但是卫生员只肯给我两个。我听说这种计生用品放在卫生院都放过期了也没人要,他们留着没什么用,所以我就找徐嫂子走个后门,一次性多要点。”
项小羽羞耻得直捂脸,你要这么多干嘛呀?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跟徐美芳相处啊,多尴尬!
“你只当不知道好了。”宋恂被逗笑,“这包东西已经被放在咱家好几个月了,这期间你经常跟徐嫂子碰面,不是表现如常嘛……”
“我本来就不知道!”项小羽懊恼地往床上一摊,动作幅度稍大就引得身下的老木床发出“嘎吱”一声响。
这个响动像是给她提了醒,她翻身坐起来,红着脸说:“要不今天就算了吧?你找时间把这张床好好修一修再说。这一片的房子都挨得太近了,一点不隔音……”
“没事,不影响。你不是说我这个运动员名不副实嘛,”宋恂不在意地笑笑,“今天可以先当个举重运动员练练手。”